养母拿我当童养媳陆雨蝉陆成星院长养父

第1章 第 1 章节

　　1

　　从记事起，我就在福利院长大。

　　福利院生活条件不能说不好，只能说没有那么好。

　　从小我就知道，无论想要什么东西，甚至一块小小的水果糖，都需要去争去抢。

　　作为福利院中首屈一指的刺儿头。

　　我带着其他女孩，跟男孩们斗智斗勇，虽然他们力气大，但好在我们人多。

　　但也由于性格原因，始终没有家庭愿意收养我。

　　原以为，我会就这样一直在福利院待到18岁。

　　直到我7岁那年。

　　一声泥点子的我，被院长叫到了办公室。

　　「雨蝉，快叫叔叔阿姨。」

　　我看着面前笑得和蔼的中年夫妻，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

　　巨大的惊喜，瞬间将我吞没。

　　虽然在福利院混得风生水起，可但凡能拥有一个家，哪个孩子会愿意留在福利院。

　　我悄悄把脏兮兮的手背到身后，用最可爱甜软的声音唤他们。

　　「叔叔，阿姨。」

　　2

　　我被领养了。

　　「雨蝉啊，跟爸爸妈妈回去后，一定要乖乖的，知道吗？」

　　深知我脾气秉性的院长，语重心长劝我。

　　负责照顾我的老师，也忧心忡忡望了过来。

　　没有谁会想看到。

　　一个被领养的孩子，最终被退养。

　　面对他们眼底的担忧，我收敛了所有锋芒，乖巧地点了点头。

　　院长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又对养父母说。

　　「这里的孩子，大多都是受过伤害的，如果今后雨蝉哪里做得不好，希望你们看在她身世可怜的份儿上，多包容她一二。」

　　面容柔顺的养母忙道：「您放心，从今天起，雨蝉就是我们亲生的！」

　　坐上养父母的车，挥别福利院众人。

　　我怀着忐忑期待的心，踏上了「回家」的路。

　　3

　　从梦中惊醒，我大口喘息着弹坐起来。

　　记忆中的夕阳。

　　已经只剩一片冰冷血色。

　　侧头看去，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阳光隔着薄薄的窗帘透进来，浮尘在光线中翻腾跳跃。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抬手去接细小微尘。

　　「砰砰砰！」

　　重重的砸门声骤然响起。

　　「陆雨蝉，都几点了，还不赶紧起来做早饭？一天到晚就知道睡睡睡，睡不死你！」

　　尖利刺耳的呵骂从门外传来。

　　我揉了揉泛酸的脖子，掀开被子下了床。

　　这间卧室不到5平米。

　　本就狭小的空间，因为被堆放了太多杂物，连下脚的地方都难找。

　　翻山越岭走出卧室，刚开门，就对上了养母带着薄怒的脸。

　　「陆雨蝉！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今天早上你哥要去面试新公司，让你早点儿起来给他做饭，你倒还，能一觉睡到这会儿！真不知道养你有什么用！」

　　我低下头没去看她，侧过身往洗漱间走去。

　　身后依然是养母喋喋不休的咒骂。

　　4

　　当年，我被他们带回家后。

　　头两个月他们还愿意装装样子，好像真把我当作了他们的亲生女儿。

　　可从第三个月起。

　　我的噩梦就开始了。

　　他们稍有不顺心的地方就对我非打即骂。

　　尽管那时候的我只有7岁，他们却已经理所应当，把家里所有家务活都推给了我。

　　甚至就连他们儿子的臭烘烘的鞋子袜子内裤，都要求我必须手洗。

　　我想过要逃走，也确实付诸了行动。

　　但每次被他们抓回来后，都免不了一顿毒打…

　　拧上水龙头。

　　我看向镜子里憔悴的自己，自我安慰。

　　「快了，就快摆脱他们了……」

　　5

　　「也不知道吊个死人脸给谁看，一大早的，成心让人心里不痛快！」

　　餐桌前，养母吃着我做的早饭继续骂。

　　听了整整十五年，到现在我已经彻底麻木了。

　　我平静地吃完早饭。

　　「有妈生没妈养的丧门星，我们夫妻俩当初真是瞎了眼，才把你领回来，养条狗都知道跟主人摇尾巴，养个你有什么用！」

　　在养母尖酸刻薄的怒骂声中，我面无表情走出家门。

　　外面阳光很暖。

　　我站在单元楼门口，抬头望向天空。

　　沁人暖阳洒落。

　　足以驱散所有阴霾和冰冷。

　　可走出去还没多远，手机铃声突兀作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我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你哥之前说想换一台手机，你不是今天发工资吗？下班记得去买，听到了吗！」

　　听筒中，养母的声音源源不断传出。

　　我停下脚步，握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长久地沉默着。

　　「听着没？说话啊！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

　　平复了心情，我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听到了。」

　　得到想要的回答，养母这才满意地挂上了电话。

　　尽管已经习惯，可每当这种时候，我身上还是会本能地一阵阵发冷。

　　但好在……

　　我想了想自己的存款，我就快能离开这个「家」了。

　　6

　　我高中时学习成绩还算不错。

　　即便考不进985、211那样的重点大学，但想考个一本还是足够的。

　　刚好，我的理想大学，也正是一所普通的一本大学。

　　最关键的是，那所学校在另一座城市，让我能够合理离开这个家。

　　可知道大学录取通知书寄来我才知道。

　　养父母早已经瞒着我，私自改掉了我的志愿。

　　「为什么改我的志愿！」

　　我死死攥着那张本地师范院校的录取通知书，双眼含泪质问他们。

　　养父头也不抬，淡淡说：「去外地上学要花多少钱你知道吗？家里的钱还要存着给你哥买房娶媳妇，哪有那么多钱供你念书？」

　　他说得那样理所应当，甚至有一瞬间，让我以为这件事情本就是我做错了。

　　「就是，」养母嫌恶看我：「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念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得嫁人生孩子？我看当老师就挺好，现在老师的工资也挺高不是？而且还稳当好嫁人。」

　　「陆雨蝉，你要知道感恩，别做那让我和你妈心寒的白眼狼。」

　　养父又道。

　　听着他们的一唱一和，我眼前一阵阵发黑。

　　我的理想，我的未来，我的人生。

　　在他们眼中，从来都是这么的不值一提。

　　7

　　大学第一年。

　　为了尽量少花钱，他们甚至没有让我住校。

　　美其名曰：「住校有什么好？人网上不都说，女孩儿的宿舍容易闹矛盾吗？让你住家里不还是为了你好？」

　　那时，我对人生已经彻底绝望，也就破罐子破摔随他们去了。

　　「陆雨蝉，你要知道，我和你爸爸做什么决定，都是为了你好，你可千万不能不知好歹，知道吗？」

　　不，我在心底反驳她的话，养父不是我爸爸，你也不是我妈妈。

　　养母对我的态度，从来都是居高临下。

　　我始终不懂。

　　他们既然这么不喜欢我，为什么又要领养我？

　　难道只是为了，能有一个人，供他们在心气不顺的时候用来打骂发泄？

　　直到读大学前，我身上还会隔三差五就被他们打出满身淤青。

　　我一直都知道养父母厚颜无耻，可我怎么都没想到——

　　「雨蝉啊，我听说又有人给你们福利院捐了一百多万，你也知道咱家什么情况，要不你去跟你们院长要点钱？你好歹也是福利院出来的，他总不能就眼睁睁看着你过穷日子吧？」

　　养母少见地对我笑了，可她说出的话，却让我骨头缝里都身处无可抑制地寒意。

　　养父也在旁边添油加醋。

　　「你这么些年上学也花了不少钱，你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在我家白吃白喝吧？那钱我们也不多要，有个五十万你哥婚房的首付就够了。」

　　8

　　面对他们的厚颜无耻，我只能紧紧攥住拳，才能让自己保持理智。

　　我勉强维持镇定地对他们说。

　　「领养关系成立的当天，我就已经和福利院没关系了。」

　　「这是你说没关系就能没关系的？」

　　养母当即尖叫起来。

　　养父也一脸不悦看着我，但他显然比养母更懂虚伪。

　　「你现在应该还跟那个院长有联系吧？给不给的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还是要去问问。」

　　我摇了摇头：「我不去，福利院运转本来就难，我不能在这个时——」

　　「啪！」

　　话没说完，我就挨了养母一巴掌。

　　我的头被打歪，耳朵里「嗡嗡」作响。

　　「没良心的白眼狼！我们当初真是瞎了眼才把你这扫把星领养回来！福利院不容易，我们这么多养你一个赔钱货就容易了！」

　　养母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好像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大恶事。

　　我针扎似的，发烫的脸，噙着泪看向她，吼道。

　　「我没有让你们领养我！」

　　谁料我这话一出。

　　养父突然暴跳如雷，几步跨过来，一脚踹到了我肚子上。

　　我向来清楚男人的力气有多大。

　　我被他踹到墙角，捂着肚子蜷缩在角落，冷汗不停往外冒。

　　养父却没有就此罢休，他随手拿起墙角的笤帚，一下一下用力抽在我身上。

　　「没大没小的东西！你就是这么跟父母说话的？你还有没有良心？还你又没让我们领养你，要不我们领养你，没准儿你这会儿都当站街女去了！还想读大学？猪狗不如的东西！」

　　好疼，真的好疼……

　　9

　　「陆老师？陆老师？」

　　耳边响起的声音，让我从过去的回忆中挣脱出来。

　　抬眼看着，就见是我所在班级的班主任，此时她正笑得一脸羞涩看着我。

　　我疑惑跟她对视：「有什么事吗？」

　　女老师不好意思道：「是这样啊陆老师，我不是快结婚了吗？可婚戒还没挑好，本来想周末去的，可我男朋友这周要去外地出差，就只能今天去了，你晚上能帮我盯一下我们班的晚自习吗？」

　　今晚？

　　想起上班路上，养母电话中的颐指气使。

　　我想了几秒，最终点头答应了对方。

　　「太谢谢陆老师啦！我明天给你带好吃的！」

　　对方欢欣雀跃地离开了。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对方连背影都透露着喜悦的模样，不由低低笑了一声。

　　真好啊，我心想。

　　这世界上，还有像她那样幸福的人。

　　10

　　临下班，我想来想去，还是给养母打了个电话。

　　告诉她我今晚要盯晚自习。

　　「晚自习？你一个副课老师盯的哪门子晚自习？人家学生要有什么问题，你解决得了吗？别给我找借口，马上买了手机滚回来！你哥就快回来了！见不着手机又得不高兴了！」

　　「妈，」我忍着厌恶喊了声：「我今晚确实要盯晚自习，手机的事，就麻烦您和哥解释一下吧。」

　　「陆雨蝉！」

　　养母刺耳的尖叫瞬间响起。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别以为上个破班你就不是你了，你也不想想，如果你那些老师同事，知道你是这么个不孝的东西，你还能不能在那学校待下去！」

　　说着，她好像又找到了新的骂点：「也是，反正你在那破学校一个月也拿不了几个钱，还不如辞职回家等结婚，等你婚事定下来拿到彩礼，你哥婚房的首付也就有着落了，你也就这么点儿用处了！」

　　结婚？彩礼？

　　我心中冷笑不止，原来他们还打着这个主意。

　　「不说了，主任通知我们开会了。」

　　再听不下去她的胡言乱语，我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挂断了电话。

　　还好，自从工作后，他们夫妻俩就再没对我动过手了。

　　挂上电话后。

　　我好像发泄似的，吐出那口滞压在胸口的浊气。

　　虽然今晚回家后，我大约会不太好过。

　　但能只要能气到他们一次。

　　对我来说也足够了。

　　11

　　其实，养父母想把我卖个好价钱的事，我早就了然于心。

　　记得那年我刚上大二。

　　某天晚上，我半夜醒来喝水。

　　无意间听到养父母的对话。

　　「当初你明明答应了我，我会是她第一个男人，你这就又后悔了？」

　　这是养父的声音，听得出来他很不高兴。

　　我心下一惊，端着水杯的手不由颤抖，溅出几滴水在地板上。

　　「你除了裤裆里那点事儿还能不能想点儿别的？你没见那丫头片子这几年出落的越来越水灵了，要能一直是黄花闺女，那以后结婚肯定能谈个好价钱！咱们当初去福利院挑孩子不就奔着这个去的？」

　　养母的声音中，却透露出丝丝兴奋。

　　「真能？」

　　养父不确定地问道。

　　养母信心满满：「你就放心吧，我说话啥时候不算数过？你且等着吧，我肯定能给她找个『好』人家！」

　　她的声音落下去许久后，养父才心不甘情不愿道：「行吧，咱儿子眼看着快30了，婚房的事也得赶紧了。」

　　养父妥协了，养母却又意味深长笑了起来。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等着吧，等她以后结婚了，总有机会让你尝尝滋味儿！」

　　「真的？」

　　养父瞬间兴奋了。

　　我就站在他们门外，可他们的声音却离我越来越远。

　　一股寒气从我脚底腾起，瞬间涌入我的四肢百骸。

　　虽然知道他们一向不喜欢我。

　　可我怎么都没想到。

　　这夫妻俩居然能无耻到这样一个地步。

　　胃里突然开始翻腾，我强忍着呕吐欲，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轻手轻脚走进洗漱间。

　　「呕！」

　　趴在马桶上，我将晚饭涂了个一干二净。

　　恶心！

　　他们怎么能这么恶心！

第2章 第 2 章节

　　12

　　晚自习结束。

　　乘着带了徐徐凉意的晚夏微风，我往家走去。

　　刚打开家门，我就看到了养父母那黑如锅底的脸色，以及那个正瘫在沙发上玩游戏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养父母的亲儿子陆成星。

　　尽管已经年过三十，依旧是养父母口中的「孩子」。

　　任何工作都超不过三个月，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开除。

　　可以说，到目前为止，他主要的经济来源还是养父母。

　　也是就是俗称的——啃老。

　　「你还知道回来？」

　　我刚进门，养母就跳了起来，她气急败坏冲上来，冲着我就是一顿输出。

　　「你还有脸回来？有本事你今天别回来啊！不就是让你买个手机？这么多年我们夫妻俩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你就连个手机都舍不得买？我看你良心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听她说起手机，陆成星才抬起他那高贵的头颅，脸上夹杂着不耐烦的神色朝我看来，张嘴就问。

　　「手机呢？」

　　看着他那副理所应当的嘴脸，我深吸一口气，镇定道：「没买。」

　　果然，我话音才落，陆成星就「腾」一下站了起来。

　　「妈的！你俩不是说陆雨蝉要给我买手机吗？早知道她不买，老子今天还回来干嘛？浪费老子上分！」

　　骂了一句，陆成星趿拉着拖着回了卧室。

　　「星星，星星你别生气啊！」

　　一看陆成星生了气，养母也顾不上继续骂我，立马心疼地追了上去。

　　眨眼间，客厅里只剩下了我和养父。

　　「刚好明天周末，你早点儿去把手机给你哥买回来。」

　　他面色不善盯住我，抬手指住我，目光狠厉地威胁道。

　　「不然，有你好看的！好好一个家，让你搅和成什么样了都！欠收拾！」

　　13

　　第二天。

　　我还是按照他们要求的那样，给陆成星买了手机回来。

　　这下，他算是高兴了，当即捧着手机玩儿了起来。

　　十足一副废物样。

　　养父母也满意了，难得给了我个笑脸。

　　「就该这样，你从小到大也花我们了不少钱，你现在既然工作了，也是时候报答我们了。」

　　养母笑得见牙不见眼。

　　花了他们不少钱？

　　从进这个家门开始，除了头两个月，他们装模作样地给我买了两件新衣服。

　　这些年来，我穿上的那么些衣服，要么就是陆成星不要的，要么就是养母穿旧的。

　　他们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给我买，就遑论其它了。

　　更别说。

　　他们这些年来对我的辱骂和殴打。

　　养母说得对，我确实该报答他们了。

　　但究竟是报恩还是报仇，就由不得他们来做主了。

　　14

　　晚上9点。

　　我正在准备下周要用的教案。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雨蝉，睡了吗？妈能进来吗？」

　　敲门，征求我意见。

　　养母这是突然抽了什么疯？

　　当然，她也没真等我同意，就直接开门走了进来。

　　她手里甚至还端着一杯热牛脑。

　　奇怪啊，我在这个家十五年，喝热牛奶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雨蝉啊，你先别忙工作，妈有事要跟你说。」

　　她既然说了出来，我只好先停下手头的工作，转身面向了她。

　　养母坐下身，顺势将牛奶放到桌面上。

　　我瞥了眼那热气腾腾的牛奶，撇了撇嘴，这个家没人知道，其实我一直对牛奶过敏。

　　「雨蝉，你今年22了吧？也该找对象结婚了，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

　　养母笑眯眯问我。

　　听到她这句话，我冷不丁想起，我大二那年在他们卧室外听到的那句话。

　　她这是等不及要把我卖个好价钱，好给他们的废物儿子买房了？

　　按下脑海中浮现的那道身影。

　　我在养母期盼的目光中，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15

　　「那可真是太巧了！」

　　养母抚掌而笑，高兴得好像中了五百万彩票。

　　我不解其意，只等她之后要说什么。

　　「是这样啊，」养母突然拉住我的手：「你也知道，你哥今年已经30了，可因为没车没房工作也不稳定，到现在也没个女朋友，我和你爸这几天商量了下，反正你从小在家里长大，既不是我们亲生的，也不跟我们在一个户口本上…」

　　纵然已经对他们的无耻有了一定认知，但在听到她这句话时，我还是不可控地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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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你爸一合计，你嫁给星星那不是正合适吗！」

　　我：「……」

　　在控制不住脸上厌恶的表情，我飞快低下头去。

　　养母还在自顾自说着：「嫁给你哥多好啊，你们打小一块长大知根知底，结婚也算是亲上加亲，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确实是知根知底。

　　从我进了这个家的家门，陆成星就没一天对我有好脸色。

　　养父母打骂我的时候，他要么冷眼旁观看笑话，要么就煽风点火恨不能我被打被骂得更惨。

　　甚至会在我明明什么都没做的时候，还要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为的就是欣赏我被打的凄惨模样。

　　更遑论，当年他还会纠结自己认识的那些小混混，在我放学路上，堵我打我。

　　那时的他对我说。

　　「陆雨蝉，你就活该一辈子当我家的狗！」

　　16

　　「我不愿意。」

　　伴随着耳中响起的嗡鸣声，我一字一句说了出来。

　　正喜不胜收，跟我细数嫁给陆成星好处的养母，瞬间被我冷硬的态度激怒了。

　　「不愿意？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有脸跟我说愿不愿意？」

　　养母「啪」一拍桌子站起来。

　　她表情狰狞地瞪住我，好像我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陆雨蝉，我今天不是跟来跟你商量的，这事儿我跟你爸已经决定了，由不得你同不同意！」

　　桌上那杯牛奶，在她猛拍桌子的时候，摇晃出来了几滴。

　　一如当年。

　　我在他们卧室外，洒下的那几滴水。

　　「陆雨蝉我警告你，但凡你还想保住现在的工作，就别做嫁了人就能解脱的春秋大梦，不然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在那个破学校，在这个地方变成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你一辈子，一辈子都别想离开这个家门！」

　　对于她脱口而出，不堪入耳的这些辱骂，我早已经听惯了。

　　「你也不用跟我们端架子拿乔，让你嫁给我们星星可是你这个没爹没妈的赔钱货占了我家便宜！别给脸不要脸！」

　　又骂了我整整半小时。

　　养母总算出够了气，她粗暴地把牛奶往我跟前一推，生硬道。

　　「喝了牛奶早点睡，礼拜一就请假去跟星星领证。」

　　撂下这么一句话。

　　养母冷着脸出去了。

　　都到这份儿上了，还不忘让我喝牛奶，我都不难猜到，这恐怕不只是一杯牛奶。

　　想了想，我找出一个小玻璃瓶，倒了点牛奶进去后，把剩下的都倒进了窗台上的花盆。

　　17

　　夜半。

　　依旧醒着的我，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

　　「管她醒着还是睡死了，只要把生米煮成熟饭，再留点儿证据，你还怕她不嫁？」

　　这是养母的声音。

　　「我可不喜欢她，天生一张骚货脸，她以后给我戴绿帽子咋办？」

　　陆成星不满的声音随之传来。

　　「绿帽子？我看她敢！她要敢做那丢人现眼的事，老子非把她腿打断！」

　　养父恶狠狠道。

　　他们就这样，鬼鬼祟祟站在我房间门外，安排着我的余生。

　　「放心吧儿子，女人嘛，只要生了孩子就不会再有其他念想了，你今年都三十了，再拖下去，我跟你爸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至于喜不喜欢的，等她给你生了儿子，你要还不喜欢她，再跟她离了找个自己喜欢的不就行了？」

　　养母信誓旦旦地说着，言语间像是已经彻底拿捏住了我。

　　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对话，我不由更加握紧了手中的电棒。

　　只要陆成星敢动我一根手指头。

　　我绝不会放过他！

　　「再说了，这丫头可不会跟你要彩礼，这里里外外能剩下多少钱？你不是说想买车吗？这不就刚好吗？」

　　养父厚颜无耻地加了一句。

　　陆成星没再反驳，嘟囔了句什么。

　　紧接着。

　　我就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18

　　「便宜你个贱婊子了。」

　　陆成星骂骂咧咧朝我床边走来。

　　中间被什么东西绊了下，差点儿摔倒的他又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养母紧跟在他身后，应该是看到了桌上的空杯子，立马喜滋滋道：「去吧星星，这丫头今晚醒不了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俩赶紧出去，别跟这儿耽误我办事！」

　　陆成星不耐烦地把养母赶了出去。

　　「砰」一声。

　　房门被人关上了。

　　我听到陆成星逐渐靠近我的脚步声。

　　听到他解开皮带和拉下拉链的声音。

　　「得亏是你长得还行，要不老子真是连个下嘴的地方都没有。」

　　事到如今，他居然还在对我挑三拣四。

　　窄窄的单人床塌下去一边。

　　我知道，这时陆成星在我床上坐了下来。

　　握紧手中的电棒，我只等待一个，能一击制胜的机会。

　　「贱人，小时候让你亲我一口，你还死活不愿意，现在不还是得乖乖让老子睡，给老子生孩子？」

　　陆成星说着，伸手抹上了我的脸。

　　紧接着。

　　我就感觉到他带着口臭的气息，离我越来越近。

　　时候到了！

　　我猛地睁开眼，不等他出声，笑着直接将电棒怼到了他腰上。

　　「滋滋啦啦！」

　　19

　　「砰！」

　　看着昏死在我床上的陆成星，我直接把他推下了床。

　　死猪一样的陆成星烂泥似地倒在地板上。

　　看着昏死过去的他，多少年来的愤怒和怨气骤然蓬勃而出。

　　我狠狠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随后，我蹲下来，揪住他的衣领。

　　魔怔了似的，一拳接一拳，狠狠砸在他那张丑陋的脸上。

　　直到我的手和他的脸，全都满是鲜血，才停了下来。

　　发泄完恨意，我起身跨过他。

　　带上睡前收拾好的行李，做好了养父母守在外面的心理准备后。

　　缓缓打开了房间的门。

　　还好。

　　此时的客厅一片漆黑，那猪狗不如的夫妻俩都已经回了卧室。

　　趁着夜色，我拎起行李箱，一秒都不敢耽搁地离开了。

　　星空之下。

　　我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最后看了眼生活了十五年的「家」，我大步流星朝着小区门口走去。

　　从今天开始，我就真真正正地自由了。

　　20

　　早上八点。

　　住在酒店房间的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我摸过手机睁开眼。

　　来电显示果然正是养母。

　　我把手机放到旁边，接通了电话。

　　「你个给脸不要脸的贱货，居然敢对我儿子动手！你立马给我滚回来！星星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看我不弄死你！」

　　「弄死我？」

　　我轻笑一声，心情平静地对养母说：「你儿子要强奸我，我还不能反抗吗？」

　　「强奸？！你个贱人胡说八道什么？你既然要跟我儿子结婚，我们还不能验验货？」

　　养母张嘴就是颠倒黑白。

　　「我要跟陆成星那个垃圾结婚？我怎么记得是你们逼我嫁给他？」

　　「贱人！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们夫妻俩当年怎么就瞎了眼，领养了你这么个坏透了心的扫把星！要是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没心没肺的烂货，就马上回来给我儿子赔罪！不然我——」

　　「不然怎么样？」

　　我沉声对她说：「张秀英，我已经忍了你们太多年，现在我不想再忍了。」

　　「忍？」养母陡然抬高音量：「要是没我们夫妻俩，你一个在福利院长大的野种，现在怕是早不知死哪儿了，现在你长大了，想跟我们划清界限了？我告诉你个小贱人！你想都不要想！你就是我们陆家养的一条狗！到死都得留在我们陆家！」

　　「张秀英，你不会真以为，你们打骂我这么多年，还有你们唆使卢巨星强奸我的事，我一点证据都没有留下吧？」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现在也敢威胁我们了？」

　　养母依旧咄咄逼人。

　　我笑笑，语速缓慢地说道。

　　「那你不妨猜猜，那杯牛奶我如果没喝，现在会在哪里？」

　　说完，我也不管她还有没话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21

　　手机再次疯了似地响了起来。

　　我索性调成静音，把手机放到旁边，先去洗漱顺便给自己叫了份酒店早餐。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

　　睡了个午觉醒来。

　　我刚开微博，就发现自己居然被人艾特了无数次。

　　【@蝉儿鸣小姐姐快逃啊！！！】

　　【好窒息，这种不要脸的养父母，居然还有脸指责养女不孝！太可怕了！@蝉儿鸣】

　　【都3202年了！居然还有童养媳这种封建糟粕？@蝉儿鸣快跑吧！！】

　　【这家人我认识啊，在外装得人模狗样，没想到居然这么恶臭！yue了！】

　　【woc！这个养女好像是我同事啊！人漂亮又心善，周五我去挑婚戒，她还身为副课老师，还替我盯了两节晚自习！卧槽！大美女居然这么惨的吗？！】

　　【@蝉儿鸣没啥好说的，跑就完了！】

　　【……】

　　我：？

　　顺着这些艾特摸过去，在一个三无微博里面，看到了一张手写信的照片。

　　点开图片。

　　果然是养父母对我的各种污蔑和指责

　　他们字里行间，细数这些年来是如何对我，又不断指责我多没良心。

　　简直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

　　显然，这种智熄操作，应该是陆成星给他们出的主意。

　　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想单扣一个6。

　　看来，他们是真以为，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了。

　　面对网友们的担心和催促，我回到自己微博，考虑几秒后，发了一条微博出去。

　　【谢谢大家关心，已逃，并且已经整理好证据准备报警。】

　　22

　　一条微博发出去。

　　不过短短5分钟，就已经得到了上百条评论。

　　【小姐姐干得漂亮！对这种垃圾，就要像秋风扫落叶那样无情！】

　　【大快人心！】

　　【都要强奸人了，居然还骂人家不识好歹，真尼玛绝了！小姐姐帅呆了！】

　　【那一家子都是垃圾！小姐姐棒！】

　　【蝉啊，我也没你联系方式，希望你能看到我的评论吧，你养父母上午来学校闹了，你这两天最好先请假！】

　　【楼上是小姐姐同事吗？我去，这家子傻逼太不要脸了吧！】

　　【小姐姐千万注意安全啊，那家人一看就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看着评论里，大家对我的加油和安慰。

　　我不由笑了出来。

　　顺手回复了那条让我最近请假的评论。

　　【@小王小王你最坚强：已请假，放心。】

　　又看了会儿微博，我退出APP，开始整理我从那个家带出来的证据。

　　怎么说呢。

　　一整个行李箱，除了几件衣服和必需品。

　　剩下的空间，全部被我这些年攒下来的各种证据，塞了个满满当当。

　　包括但不仅限于。

　　我的各种伤情诊断报告，伤痕照片。

　　孤儿院的收养证明。

　　他们这些年来咒骂我的各种污言秽语的录音。

　　之前养父试图性侵我的录音。

　　昨晚他们一家三口的对话的录音。

　　以及那些装被密封在小小玻璃瓶中的牛奶。

　　23

　　或许是从微博上看到了发生的事情。

　　院长很快给我打来了电话。

　　自从被陆家夫妻收养，尽管遭受了太多，但因为怕给院长惹麻烦，我始终没有主动联系过院长。

　　可没想到，这些事情终究还是被他知道了。

　　「雨蝉，好孩子。」

　　院长依然苍老的声音有些颤抖。

　　忍了许多年的眼泪，在院长的这短短几个字，彻底忍不住了。

　　泪水从我眼眶夺眶而出，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

　　「院长……」

　　在院长面前，我似乎又成了当年那个，可以肆意哭笑的小女孩。

　　我握着电话嚎啕大哭。

　　将这十五年来所有委屈苦楚，全部都哭了出来。

　　我也曾以为自己很坚强。

　　可事到如今我才知道，我原以为的坚强，只是因为没有人可以依靠罢了。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哭声中，院长的声音断断续续。

　　我就这么哭了半小时，院长也听了半小时。

　　等我哭完，后知后觉地开始不好意思，院长已经转移了话题。

　　「报警的事情怎么样了？去过警局了吗？」

　　我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回答：「刚整理完证据，正准备去了。」

　　院长应了声，随即又道。

　　「你准备去哪里的派出所？我陪你去。」

　　我愣了下，才住的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听筒中院长的声音持续传来。

　　「让那家子畜生也看看，我们雨蝉不是没人撑腰的小孩！」

　　24

　　报警的事情很顺利。

　　我的事情，在好心网友的推波助澜之下，已经飘上了热搜。

　　越来越多人见识到了陆家人的无耻，也越来越多人开始站出来为我声援。

　　在得知我就是那个养女后，派出所民警看向我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带上了几分怜惜。

　　「警察同志。」

　　白发苍苍的院长将我护在身后。

　　「我是这孩子当年所在福利院的院长，这是陆建峰、张秀芳夫妻来我们福利院领养雨蝉时，出具的不孕不育证明。」

　　我这才知道，院长当年也被他们骗了。

　　尽管法律层面是允许的，但我们福利院对于已经有了孩子的家庭。

　　通常都会拒绝他们的领养请求。

　　「不孕不育？」

　　民警接过证明，蹙眉问旁边同事：「法律不是有规定吗？家里独生子的家庭，如果想要是可以另外收养一个孩子的，他们干嘛还在再多此一举？」

　　另一个民警也不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

　　「谁知道呢，不过看他们做的那些事儿，大约是脑子不正常。」

　　我惊讶看向说话的民警。

　　看到他说完这句话后，立马又变成严肃正经的模样。

　　到底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25

　　「李所，化验结果出来了，牛奶里确实含有过量安眠药。」

　　化验人员将一份书面报告交给了我们面前的民警。

　　结过化验单，身为所长的民警，终究还是紧紧皱起了眉。

　　随即，他叹了口气看了我一眼。

　　紧接着才对身边人说。

　　「立刻对陆家人实施抓捕，并抓紧时间提审。」

　　「是！」

　　接下命令，几个民警立刻冲了出去。

　　「作为报警人，你可以选择留在这里等他们被抓回来，当然也可以先回去，之后审讯有了结果，派出所这边会有人通知你的。」

　　闻言，我不由看向院长。

　　院长拍拍我的肩：「别见面了，他们不配。」

　　我点点头，又转向了李所：「那就不等了，辛苦您了。」

　　李所笑着摇摇头：「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这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

　　有了院长的陪同，我没能再回到酒店，而是被他带回了福利院。

　　「这些年，福利院接受了社会上不少爱心人士的捐助，早就跟当年不一样了，你也该回去看看了。」

　　院长慈爱望着我，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我最终还是答应了。

　　26

　　陆家三人的审讯很快有了结果。

　　所有罪行，全部属实。

　　法庭宣判当天，虽然院长不赞同，但我还是去了庭审现场。

　　我要亲眼看着那三个畜生，落得他们应有的下场。

　　宣判结束。

　　陆家三人分别被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你个小贱人！你毁了我和你爸也就算了！你怎么敢毁了我们星星！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被警察带走之前，戴着手铐，一夜间好像老了十几岁的养母，声嘶力竭地尖叫着。

　　养父双目猩红怒不可遏：「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等我出去，我一定要弄死你！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陆成星倒是没有咆哮。

　　他整个人已经彻底萎靡下去，浑浑噩噩的样子，看了都让人觉得好笑。

　　「好，我等着你们。」

　　我镇定站在原地，平静地望着他们。

　　「另外，你们从不是我的父母，也不配做我的父母。」

　　说完最想说的一句话。

　　在他们歇斯底里的咒骂声中，我脚步坚定，一次都没有回头的走出了法庭。

　　27

　　室外阳光依旧和暖。

　　站在法院门口。

　　望向远处街道上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真热闹啊。

　　抚了抚被留下永久伤痕的胳膊，我的心情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我的未来、我的人生。

　　终于，终于全部都能由我自己做主了。

　　去派出所那天，院长就带着我去改了名字。

　　我不再姓陆，跟了院长的姓，现在，我的名字叫——

　　「姜雨蝉！」

　　远处，一声饱含朝气的男声传来。

　　我抬手遮住灼眼的阳光，朝着来人看去。

　　是他！

　　我心脏猛地一跳。

　　是那个，小时候在福利院时，总会陪在我身边，有其它男孩儿来抢我东西时，还会第一时间冲上去帮我把东西要回来的「哥哥」。

　　「姜雨蝉！」

　　年轻的男人很快跑到我身边，他笑得比阳光更加耀眼，在我眼前挥挥手。

　　原来真的所有久别，都能有重逢的一天。

　　「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我怔松片刻，旋即被他的笑容传染，也再次笑了起来。

　　而后，我轻轻握住他伸来的手，轻声道。

　　「好久不见，

　　简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