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九天来柴子义李桃歌李白垚冯吉祥小说全文免费阅读_我自九天来小说阅读

我自九天来

作者:卸甲老卒

主角:柴子义,李桃歌,李白垚,冯吉祥

分类:传统玄幻,玄幻,架空

2024-10-23 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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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九天来》精彩内容

第1章

宣正二十七年。

小雪时节有大雪。

鹅毛般的雪花漫天飞舞,将大宁皇宫裹作一座银城。

御道上,四名锦袍家奴抬着一顶软轿缓缓前行。

里面坐着一名紫衣贵人。

作为新晋皇妃的胞兄,柴子义可谓是春风得意,不仅晋升为天章阁直学士,又特赐皇城行轿。

满朝文武,特许在皇城内骑马坐轿,不过区区十来人,哪位不是公卿相国股肱之臣?

柴子义能以从二品官职皇宫行轿,开国以来尚属首次。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柴家,一跃挤进了大宁王朝世家门阀。

咳咳!

凉气钻入喉咙,柴子义忍不住咳嗽几声,旁边专门侍奉的家奴,立刻捧上丝绢手帕递于轿内。

柴子义摇摇头,示意不用,随后掀开轿帘,露出一条缝隙,轻声道:“世侄,面圣的礼数,可曾记得清楚?”

这已经是他不厌其烦第八次问询,生怕这初生牛犊坏了规矩。

跟在软轿旁边的少年,即便穿了件粗布大袄,也难掩风姿出色,身材高挑,皮肤细嫩,一双桃花眸子濯濯如春月柳。

可惜这么漂亮的一双眸子,充满愁色。

听到柴子义询问,他急忙颔首,弯腰,恭敬答道:“回禀世叔,小侄早已牢记于心。”

少年名叫李桃歌,李家庶子,父亲是翰林学士李白垚,几天前不知犯了什么邪,竟敢在朝堂上当众辱骂圣人。“忧游退逊,养奴为虎”八个大字,不仅使自己锒铛入狱,还让整个李家陷入狂风恶浪。

大宁的朝堂,向来喧闹。

臣与臣之间,常常吵的不可开交,上朝时,撸袖子打架都不稀罕。

之前有过几位性格刚烈的诤臣,骂圣人的措辞,可比李白垚难听多了,不是照样步步高升,平安无事?

只能说李白垚倒霉。

那一天,恰逢北疆传来噩耗。

将士子民,共计一万余人丧命。

圣人焉能不怒?!

天子一怒,李白垚遭了殃,革去官职押入大牢不说,听说还要流放至边疆充军。

李白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凭借祖上蒙荫和锦绣文章,熬到了从二品翰林学士,再进一步,就要入阁封相,这要是充军丢到疆场,宰相是甭想了,人也是十死无生。

作为庶长子的李桃歌,家中唯一的男丁,自然要想方设法解救父亲,但昔日里那些笑脸迎人的世叔世伯,自从李白垚锒铛入狱后,见了他都像躲瘟神一样,要么闭门不见,要么阳奉阴违,谁都不敢触这个霉头。

只有柴子义亲自登门,说李大人确实冤,一片忠肝义胆可鉴日月,愿意去圣人面前替老友求情。

但有一个条件:

李家嫡女李若卿,嫁给他柴子义为妾。

李家是大宁八大家族,祖上出过宰相,昌盛达五百年。

李若卿天生聪慧,四岁作诗,七岁音律造诣堪比宗匠,十二岁便将残缺不全的古谱《幽兰调》补齐,被誉为皇城三绝之一。

这样一位相府骄女,嫁入新晋门阀为妾,岂不是沦为笑柄?

可李白垚一旦倒台,李家大厦将倾,商议之后,李若卿同意了这门婚事。

但有条件:带李桃歌面圣。

柴子义欣然同意。

这才有了李家少年入宫一幕。

来不及欣赏皇宫巍巍气象,一行人快步来到东苑。

按照宫廷礼法,柴子义下轿,独自带着李桃歌踏入静心宫。

怪异的是,往常的侍奉的宫人和侍卫,一个人影都没瞧见,整个大殿显得死寂沉沉。

只有硕大的雪片不停跌落。

柴子义正了正衣襟,朝殿内抱拳行礼,朗声喊道:“臣,柴子义,恭请圣安。”

随着柴大人开口,李桃歌想起了他不厌其烦絮叨的礼法,跪倒在雪地中,不敢抬头。

不多时。

殿里走出一名男子,头顶莲花冠,身披黄杏道袍,袍上绣着阴阳鱼图案,紫黄加身,尽显皇家风范。

滑稽的是,大冷天的,这人踩了双稻草编织的芒鞋。

这名男子长得实在温和,温和到过了头,又矮又胖,肌肤比女人还白润,笑起来,双眸藏到眼皮底下,挤出一道缝,皮囊不像是天君真人,更像是佛祖转世。

就这么一位人畜无害的道人,令大宁新贵柴子义暗道不妙,渗出冷汗,脊背再度弯了几分,“子义见过天师。”

这位冯吉祥,在天子还没即位时,便投其门下,传闻已达百岁高龄,如今看起来不过三十岁的模样。

圣人即位后,对有功臣子大加封赏,冯吉祥谢绝了一切恩赐,只讨了天师的名号,无品无爵,常伴龙驾。

又因一年四季脚踩芒鞋,权倾朝野,被称作“芒鞋宰相”。

无品无爵,不代表无权无势,当年为保圣人龙椅,有资格继承大统的皇室宗亲及其党羽,被冯吉祥杀个精光,满手血腥,屠人无数,背地里那些恨他的,又给他冠以“血衣宰相”的名号。

李白垚责骂圣人“养奴为虎”这句话,指的便是冯吉祥。

匍匐在雪地里的李桃歌听到两人对话,心中比雪地都要冰冷,煞费苦心入宫,不料竟然撞到了仇家。

冯天师双手笼袖,挺着隆起的肚腩,笑道:“柴大人来面圣?”

声音如同甘泉滴落,舒爽悦耳,长相也憨厚可掬,跟传闻中的魔头大相径庭。

柴子义弓腰驼背,谄笑道:“回天师,这是相府李家的庶子李桃歌,特意来替李大人给圣人赔罪。”

冯吉祥风轻云淡哦了一声,目光转向少年,点头道:“下着雪还要来替李大人请罪,孝心可嘉。”

随后又补充道:“不知是否像他老子一样,藐视龙威,无君无父。”

波澜不惊的言语,顿时让柴子义吓出冷汗。

可事已至此,不能回头,只好干笑道:“我与李大人同朝数年,对他略知一二。李大人护君心切,出言不逊,冒犯了圣人,理应受罚。但平日里李大人批答表疏,谋猷参决,替圣人分担不少政务,况且李家世代忠良,绝不会藐视皇威,这点,柴某是知道的。”

柴子义深知冯天师的阴毒,不敢把他和李白垚拉的过近,同朝为官而已,离朋党差着十万八千里。

要怪罪,也牵连不到他。

冯天师轻笑道:“李大人是否有罪,咱们说了不算,圣人说了算。”

柴子义紧跟着附和道:“那是,那是。”

一只鹤在大雪中闲庭漫步,不紧不慢来到三人中间,黑喙,黑腿,猩红冠顶尤为醒目。

那鹤来到冯天师身边,用长喙轻轻拨动芒鞋。

冯天师伸出晶莹如玉的手掌,抚摸着鹤冠,说道:“圣人龙体欠安,不宜见客,你想跟圣人说什么,我替你代为转告。”

李桃歌将头抬起些,欲言又止。

父亲冒死进谏,骂得就是这血衣宰相,两家结了死仇,又怎能将面圣的辛密告知对方?

柴子义怕他不知深浅,叮嘱道:“李桃歌,你要如实对天师禀报。”

如实二字拉的很长。

他担心冯天师秋后算账,算到他的头上,芒鞋宰相递出的小鞋,勒死多少皇亲国戚和朱紫贵人?

李桃歌壮起胆子,不卑不亢说道:“草野小民,见过冯天师。”

冯吉祥笑道:“你是无品无爵的草野小民,我是无品无爵的草野老民,咱俩一样,谁都不用敬着谁,既然给圣人行过礼,起来说话吧。”

李桃歌思索片刻,觉得没必要在仇人面前卑躬屈膝,缓慢起身。

冯天师朝他仔细打量一番,胖脸堆起笑意,赞叹道:“模样生的俊俏,跟李大人很像。”

柴子义心说废话,儿子长的不像他老子,难道像你?冷汗都流到裤腿了,还要拉家常。

李桃歌明知机会稍纵即逝,圣人如今或许就在殿内,现在不说,以后再也没有机会面圣,于是从口里艰难挤出几个字,“草民……想求圣人饶了家父。”

冯天师逗弄着仙鹤,笑眯眯道:“就这句话?”

李桃歌铿锵答道:“是!”

冯天师随意笑道:“你的话,我会转告给圣人,回吧。”

逐客令一下,柴子义对今日能见到圣人已经不抱奢望,施礼准备回去,可李桃歌钉在雪地里犹如一颗劲松,任由他拿眼神催促也无济于事。

柴子义急了,蹙起眉头,低声道:“随我走。”

李桃歌默不作声。

柴子义心中恼怒,可当着天子的面,要做出名臣应有的儒雅,微笑说道:“没听到圣人龙体欠安吗?改日再来带你面圣。”

李桃歌突然昂首挺胸,冲着大殿,铿锵有力喊道:“我有一策,可改国运!”


第2章

听到此话,柴子义脸色剧变,肝火猛窜,如果不是顾及读书人颜面,光想给这不知轻重的小子来上一脚。

大宁如今内忧外患,天灾横行,铁蹄入境,确实称得上焦头烂额。

但司天监里奇人无数,轮得到你来卖弄?

竟然还不知廉耻称其篡改国运,没听说过眼前的冯天师,不仅才策谋略无人能出其右,谶纬卦象更是冠绝大宁。

你在他面前妄改国运?

改你祖宗十八代!

冯天师对于李桃歌的狂言,倒是无动于衷,仅仅是抿嘴轻笑,“国运兴也好,衰也罢,自有定数,我入道门以来,从未听说过仅凭卦象就能更改国运。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定真有神仙妙法,你那一卦,可说来听听?”

李桃歌抿起嘴唇,沉声道:“草民这一卦,只献于圣人。”

冯天师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柴子义,又指向自己胸膛,调笑道:“柴大人,咱俩孤陋寡闻喽。”

柴子义表面赔笑,肚子里骂开了锅,李家的人都是吃熊心豹子胆长大的?

你老子李白垚朝堂之上,当着百官的面责备圣人,你小子又在冯天师面前班门弄斧,早知如此,李若卿再娇媚再聪慧,我柴子义都不敢碰,没那份福气,更没那份阳寿!

嘀咕归嘀咕,这小子捅出的篓子,还要自己来斡旋。

否则圣人和冯吉祥,都要找自己麻烦。

柴子义咬牙道:“休要胡言乱语,快随我出宫!”

先前还惶恐不安的李家庶子,这时宛若一条莽汉,直视将整个王朝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权臣。

他正色道:“卦象一学,繁杂奥妙,有开元占经,有紫微斗数,有七政四余,有壬绝书,森罗万象,谁敢称能学精学全?天师说的对,卦象本身不可更改国运,但人可以。我以精血阳寿为引,以巧技为术,窥得天机,望呈于圣人,免除家父牢狱之灾。”

大殿前只剩下瑟瑟雪落声。

柴子义替他捏了一把汗。

儿子跟老子一个德行。

冯天师神色平静如湖,瞧不出任何端倪,食指刮着鹤喙,轻声道:“玄学驳杂深奥,你师从何处?”

李桃歌沉吟片刻,答道:“无门无派,读书自学。”

冯天师淡淡说道:“如果你是天官降世,老道还能信你几分,可从书里搬来的学问,也想要在圣人面前卖弄?至于之前的狂言,我权当你救父心切,左耳进,右耳出,什么都没听到。顺便提醒你一下,国运,很重要,国法,更重要,圣人以法治天下,你父亲犯了国法,懂吗?”

李桃歌面如死灰。

用若卿姻缘来换取入宫机会,只为了面圣机缘,献良策,救自家人于水火之中。

如今圣人没见到,竟遇到了仇家冯天师,煞费苦心的策划,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桃歌只觉得头晕目眩,双腿瘫软如泥,摇摇晃晃,跌坐于地。

他又觉得不甘心,挣扎起身,拧起眉头说道:“我父亲只不过尽了臣子本分,良药苦口,何罪之有?!你权势滔天,便要恃宠行凶,将不利你的人全部押入大牢?!”

冯天师胖脸挂有讥笑道:“你是要跟我讲道理吗?”

李桃歌怒目圆睁,狠狠迸出来一个字,“对!”

冯天师无所谓一笑,“讲道理之前,先要守规矩,何为规矩?法度,礼制。你父亲尊卑都不讲,你凭什么跟我讲道理?”

李桃歌明知辩不过以口舌锋利闻名天下的芒鞋宰相,只好以愤怒的目光宣泄心中不平。

冯天师笑眯眯道:“若想李大人平安走出大牢,也不是没有办法。”

李桃歌听到尚有余地,颤声道:“真的?!”

冯天师双手重新插入大袖,眯着眼,慢悠悠说道:“按照大宁律法,父有顽疾在身,子可替父受刑,李大人不是患有眼疾吗?虽然病情不重,但子替父受过,也算不违背律法,你呢,甘愿替父受刑吗?”

柴子义心想:这李桃歌跟他老子,都是读圣贤书的文弱书生,老子去和儿子去,结局都是一个字,死。

可李桃歌没有片刻犹豫,斩钉截铁道:“我愿替父流放!”

冯天师点头笑道:“好,念你孝心一片,那便去镇魂关吧。”

局外人柴子义听到镇魂关三字,全身一颤,再度暗骂冯天师不是东西。

前面还说李大人是否有罪,由圣人说了算,后面就判了发配充军,这大宁,快成了你冯吉祥的天下。

大宁东南西北四疆,数西疆战事最为惨烈。

骠月王朝蛮子的铁骑天下无双,常年在西疆侵扰边防,发配至那里,不是冻死就是被马掌踏成肉泥,从没听说过有人能囫囵活着回来,假如李桃歌能完好无损回到京城,比连中三元都要稀罕。

这冯天师常用的借刀杀人,还是像往常一样犀利。

李桃歌面沉似水,知道此事再无商量余地,朝大殿方向咬了咬牙,随着柴子义出宫。

冯天师睁开不大的眸子,死死盯着那道清瘦背影,直至消失在视线中,良久没有挪动地方。

大雪缓缓覆盖道袍。

殿内突然传来一道苍劲嗓音,“走了?”

冯天师朝一片漆黑的殿里点点头,说道:“走了。”

苍劲嗓音问道:“此子如何?”

冯天师坐在布满大雪的台阶上,将仙鹤揽入怀中,背对着大殿,答道:“良驹美玉,尚待雕琢。”

苍劲声音笑道:“能让你称赞之人,全天下都不多。”

冯吉祥乐呵道:“骂人比夸人舒坦,所以我更喜欢骂人,反正背了那么多条人命,不怕再背口舌刁毒的恶名。”

苍劲声音停了停,又说道:“煞费苦心布局,要拿一个李家庶子开刀,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

始作俑者冯天师缩起脖子,芒鞋不停踩踏雪地,用来抖去道袍积雪。

雪花一片片震落,冯天师长袖朝虚空挥舞,之前的仙鹤飞入大殿,化作一只栩栩如生的铜鹤,直立在龙椅左右。

冯吉祥叹息道:“此子非比寻常,辛苦些也值得。”

苍劲声音带有疑问哦了一声。

冯天师换成一脸肃容,似乎怕惊醒天上仙人,声音压的极低,“生如芥子,心藏须弥,要么是忠臣良将,要么是窃国巨贼。”

殿内鸦雀无声。

乌云散开,阳光倾泻,龙椅上用纯金雕刻的龙头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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