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粤瓜
主角:朱翊釴,朱载坖,李时珍,李芳
分类:历史古代,历史,穿越,明朝
2025-03-19 13:48
第1章
‘咻!’
一根羽箭直直的命中草人箭靶胸膛,直接透体而过,羽箭在寒风中并未受到丝毫影响,让二十步外立着的华服少年很是满意。
看这一箭命中,他随即连开数弓,只见箭箭入靶,让身旁的小宦官连忙奉上马屁道:“小王爷箭术无双,原以为说书人骗奴婢,实不想,却原来是奴婢没见识,今日一见小王爷风采,才知自己是井底之蛙!”
“油腔嘴滑,”少年笑着踢了小宦官一脚,“尽跟你干爹学些马屁话。”
“奴婢的话句句发自肺腑,嘿嘿,”小宦官忙嘿嘿讨好笑道。
“少贫嘴,去把卷毛驹牵来,”少年提着弓吩咐道,他更喜欢骑着马儿游射,只是入了冬,他父王裕王朱载坖(ji)不太肯让他在府内跑马,担心雪天路滑马儿失蹄,摔了自己宝贝儿子。
但今天他父王被皇帝爷爷召进宫去了,他也就难得放纵一回了,整个冬天,他都被宅在家的裕王盯的死死的,早就心痒难耐,“快点,别等会父王回来就骑不成了。”
这少年人就是大明嘉靖皇帝的第三子裕王朱载坖的嫡长子朱翊釴(yiyi),嘉靖三十四年生于裕王府,母亲是裕王妃李氏,他还有个小两岁的妹妹叫朱尧婉,皆同母所出。
裕王得到这儿子,高兴的不要不要的,连夜就让人进宫告诉自己老爹嘉靖,嘉靖便赐下‘釴’字为自己孙儿命名。
可惜裕王妃十六就成婚,虽说隔了两年才生下朱翊釴,但终究还是导致孩子生下来就体弱,又接连生下女儿朱尧婉后,便一病不起,于嘉靖三十七年病故于裕王府。
她死后,隔年,四岁的儿子朱翊釴也差点因为风寒而死,让裕王愤怒不已,杖毙了世子身边伺候的乳娘和宦官十数人。
幸好在太医院判李时珍的医治下,妙手回春,才得以久活。
此后,便亲自照料世子一切起居,也因为李时珍,他的女儿朱尧婉也免于夭折,裕王因此对李时珍推崇备至,在他辞官云游四方便寻草药之时,裕王更是赐下黄金百两聊以辞程。
但是,人救活了,灵魂却是换了一个现代理工男的灵魂,朱翊釴一直被裕王百般呵护,热的不让吃,冷的不让尝,有时,连太阳都不让多晒,这导致刚刚穿越过来的朱翊釴差点郁闷死。
随后的日子里,朱翊釴假借李时珍之口,说自己要多多锻炼身体,才能免于再次得病,裕王对李时珍言听计从,于是也就同意了朱翊釴在王府后院铺设器材以供习练。
以后的八年间,朱翊釴通过现代的体操,跑步等锻炼项目,身体才从半残废中解脱出来,到现在嘉靖四十五年,十二岁的他终于可以开二十斤的软弓了,在射出自己来到明朝的第一箭时,朱翊釴差点掩面而泣。
太难了!
整天提心吊胆的就是怕自己不小心就挂了,自己的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弱鸡了,一换季动不动就风寒,他真的是怕了。
还好,从去年至今,他身体开始强壮起来了,小病小灾也开始离他远去了,他现在都敢在大冬天去校场习射跨马了。
“小王爷,卷毛驹带到,”小宦官牵着一匹黄卷毛,身带白点的小公马来到朱翊釴身前。
这匹小马驹,是嘉靖皇帝赐下的御马,正宗的大宛马后代,小马驹神竣深得朱翊釴的欢喜,他苦练骑术,为的就是以后可以骑着它到外城狩猎,好一番快活。
小宦官黄通趴下身子,好让朱翊釴可以踩着他的背跨上马,朱翊釴虽然不太喜欢这种踩着人背的行为,多次让黄通带凳子来,黄通都不听,说什么让世子爷踩,多少人想得这好差事都得不到呢。
朱翊釴跨上卷毛驹,小马便嘚嘚的在黄土铺成的校场上慢跑起来,他轻夹马腹,卷毛驹四蹄加快几步,开始来回奔跑起来,朱翊釴提弓搭箭,待与草靶成一线,便松开扣着弓弦的手。
‘咻!’
“好,”黄通连忙拍手喝彩,“小王爷骑射无双!”
朱翊釴都被黄通这马屁精逗笑了,笑骂道:“少拍马屁,快去把你自个马牵来,你要是学不会,以后出城狩猎,你就只能在后头跟着跑。”
黄通忙笑道:“奴婢的骑术,勉强不掉落下马而已,以后狩猎,也只能跟在小王爷鞍前马后,帮小王爷捡捡猎物。”
“你这厮,最会滑头,”朱翊釴也不在理他,催马又是一箭命中草靶,如此反复的在校场上练习。
在校场角落的黄通小心的骑在另一匹马驹上,他没有像朱翊釴一样策马奔跑,而是让马儿自由行走,双手将马缰扣在马鞍前,紧张的目视着前方,害怕马儿突然奔跑起来。
黄通的马,是一匹普通的杂色小马,他干爹李芳说小王爷仁慈,准你习马术,你就要好好的学,不要让小王爷不高兴,以后办事也好送信也成,总归是用的上的。
他虽然怕,但小王爷要他学,就是怕也的大着胆子跨上马,同时他还得时不时的往朱翊釴那边瞧,深怕小王爷骑马有个闪失,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小王爷犯错,王爷心疼,不忍责罚,但他们这些可不在王爷的原谅范围之内,一旦小王爷受点伤,轻则打板子,重则可就是直接杖毙草草掩埋了事的。
他自小入宫便被指派到裕王府当差,干爹李芳见他还算机灵,便委派他服侍小王爷,这几年来,也是大小板子吃过几回的人了,好在小王爷一直被王爷带在身边,当差倒也无多大难处。
就在黄通还在战战兢兢的让马儿驮着跑之际,裕王府总管太监冯保已经骑着高头大马从东长安街一路奔驰,一路上人人闪避,巡城的差役见了也不敢阻拦,冯保拐入澄清坊街,在高悬着‘裕王府’匾额的朱门大宅前停住。
门口的护卫见是冯保冯总管到了,急忙上前挽住马儿,冯保翻身下马,就匆匆跑进王府内,对着迎上来的另一个宦官问道:“小王爷呢!”
那宦官陈洪忙应声答道:“小王爷在后院校场呢!”
冯保一听,也不再理他,掉头就提着袍子急往后院跑,陈洪不明所以,也忙快步跟上冯保的步伐往后院里跑。
冯保见到朱翊釴时,他还在校场内跑马习射的不亦乐乎,冯保忙瞪了一旁也骑在马上的黄通,吓得黄通连忙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冯大伴,何事如此仓皇?”
朱翊釴也勒停卷毛驹,侧身看着气喘吁吁的冯保。
“小王爷,王爷要您火速入宫,”冯保神情严肃。
朱翊釴一听,顿时一激灵,也不下马换裳,直接将弓插回鞍旁的弓袋,提着马鞭遥指后门道:“速速打开院门!”
黄通忙三步并作两步走的上前打开院门,朱翊釴直接就骑着卷毛驹沿着院门外的小道直驱入花园,再在府后门入大街,直接就策着马狂奔向紫禁城。
第2章
东长安街上,行人刚刚经历过冯保的惊吓,又在遭朱翊釴的又一次策马惊扰,不由得纷纷怒目看向骑马的锦衣少年,却又见他眉清目秀,白净的脸上挂满急色,还在不听的催促马驹和挡道的行人。
兵马司的衙役见这少年面生,领头的正想上去喝止,却被随后跟上的冯保瞪退,:“速速清开道路,皇上急召小王爷入宫,误了小王爷的大事,当心你的皮!”
那领头的一听,心想小王爷,在四九城内能称王爷的也就澄清坊的那位裕王了,想来这位就是裕王世子,前年御封的怀郡王了,他忙半跪见礼道:“小的见过小王爷,这就为小王爷清开道路!”
说完,便指挥手下的衙役喝退围观的民众,在衙役的哨棍加喝骂声中,民众开始往路两旁散开,朱翊釴也不在迟疑,打马直接往大明门冲。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着急,因为他知道,嘉靖皇帝病了,而他老爹裕王和他连着几天求见,都因为嘉靖昏迷而进不了宫,今早突然来了个太监说嘉靖帝醒了,宣裕王进宫,朱翊釴还想着既然醒了,自己也应该进宫看看嘉靖,却被老爹裕王劝住。
“你皇爷爷没有宣你,你就暂时先在府中,外头天冷,就别跟着了。”
朱翊釴心想,这嘉靖也是个奇葩,儿子和孙子想见他一面是真的难,自他在嘉靖三十八年穿越到今嘉靖四十五年,七年间,见到嘉靖的面十个手指头都凑不满,虽说每回见面,嘉靖总会赏赐朱翊釴点东西,但每回见面说话都不会超过十句便回。
皆因为嘉靖帝迷信方士,信了道人的鬼话,整天嗑药,在用人上更是忽智忽愚,忽功忽罪,搞得满朝文武个个神经兮兮的,又因为早年立的太子朱载壡享年不久而薨,便迟迟不肯立已次序当为太子的裕王。
嘉靖还迷信什么‘二龙不相见’,平日里更是对裕王极为的冷淡,就连朱翊釴这个孙子,嘉靖也是能不见就不见,就是见了也是语气平淡的照例询问几句便让朱翊釴退下。
裕王面对嘉靖的冷淡态度,为人处世越发小心谨慎,深怕被嘉靖责罚,开始,朱翊釴也以为自己便宜老爹是一个宅心仁厚的面瓜王爷。
满朝诸公更是纷纷夸裕王的性格淳朴,当为仁君!
但朱翊釴从小在裕王身边长大,发现裕王朱载坖其实是一个腹黑的心机男,他外表貌似仁厚,其实心机岂是旁人能察。
严嵩得势时,他的儿子严世蕃嚣张跋扈,严氏父子把持内阁,因为嘉靖对裕王朱载坖的冷淡,竟然把每年照例该给裕王府的岁赐接连三年停发克扣,朱载坖第一年知道后便遣人前往户部询问为何,得到的回答是内阁没有命令,他们不敢发放。
朱载坖得到回应只是回了句:“知道了。”
便不再过问,往后依然照常派人去户部询问,都得到同样的答复,内阁没有命令,他们不敢发放。
就这样忍了三年,到嘉靖四十一年,裕王朱载坖在书房内跟幕僚陈志当着朱翊釴的面说道:“事成矣,先生以为如何?”
“王爷可依计行事,在下定然随后而动。”
然后第二天,堂堂裕王殿下就亲提一千五百两白银送到严世蕃府邸,严世蕃想都没想就欣然接受了,隔天户部才将裕王府三年的岁赐补发。
严世蕃更是嚣张的对他人说:“连裕王尚且都得给我送银子,我看谁敢不送!”
然后这件事就被陈志广而告之,接着便是百官哗然,朱载坖其实一直就压着这件事引而不发,朝中官员,除了户部,更是鲜有人知,如今此事一爆出,支持裕王的官员顿时就炸锅不干了。
于是便有了邹应龙上本弹劾严氏父子各种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之恶行,更加着重提及严世蕃勒索裕王一事,接着徐阶适时的补刀,嘉靖帝闻言,震怒,当场下旨捉拿严世蕃,并勒令严嵩致仕,一时间满朝群起而攻。
然后,裕王亲自送出去的一千五百两又原封不动的送回了裕王府,在外人眼中,裕王就是一个受气包,幸好群臣起事,裕王才幸免于被奸佞勒索,朱翊釴一听,也就呵呵了。
过了奉天门,朱翊釴直到午门前才被拦下,冯保手持令牌,带着朱翊釴过皇极门,直入乾清门,此时乾清宫外早已站满了各部大臣,见朱翊釴来了,皆举目望向他。
朱翊釴也不闪躲,而是正容亢色,眼神回望众人,慢慢的走到乾清宫栏下站定,门口身穿蟒袍的司礼监大太监黄锦见朱翊釴来了,小推开殿门进去禀报,不多时,复又出来小声对朱翊釴道:“小王爷,皇爷召您进去!”
“嗯,”朱翊釴点点头示意黄锦带路,便跟着他小步进入殿中。
一入殿,就一股浓浓的药味夹杂其他怪味袭来,朱翊釴不敢掩鼻,只得加快脚步进入里间寝室,就见地上跪着五人,自己的便宜老爹裕王跪在前头,身后四人则是徐高郭李四个内阁大佬。
朱翊釴不敢去看躺卧在龙塌上的嘉靖帝,直接就大礼参拜道:“孙儿拜见皇爷爷!”
正在弥留之际的嘉靖帝听到朱翊釴的话,半眯着的眼陡然睁开,望向朱翊釴道:“朕的皇孙,过来,到朕这来。”
朱翊釴忙跪爬上前,伸手抓住嘉靖那颤颤巍巍的枯手,眼中泪花隐隐道:“皇爷爷!”
“嗯,好,”嘉靖又看向朱翊釴身后的朱载坖道:“坖儿,你也过来。”
朱载坖难得的听到嘉靖帝如此称呼自己,眼里的泪水顿时绷不住的哗哗淌满那张瘦脸,“父皇,儿臣在这。”
“朕以弱冠之年登大宝,守太祖之基业至今,已四十五载,朕不豫矣,今朕将这大明江山社稷托付于你,一应礼仪俱有该部题请而行,你当用贤使能,不可懈怠,朝廷弊政,当缓行稳推,不可操急,如有不明,当问于内阁,望你保祖宗之基业,守大明之社稷,如此,朕幸甚之!”
强撑着一口气的嘉靖皇帝在说完这些话后便歪头一躺,朱翊釴感受到嘉靖帝的手失去力气垂下,知道嘉靖皇帝已崩,不由得痛声大哭:“皇爷爷!”
裕王朱载坖更是泣不成声的哭喊道:“父皇!”
身后的四人更是直接低头伏地,“皇上!”
随着司礼监大太监黄锦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出:“皇上崩了!”
殿外的群臣赶忙跪倒一地,个个头触地,参差不齐的喊出一句:“皇上!”
随着声音的传播,紫禁城内外个个俯身跪拜,一时个个高呼: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