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佟佳东珠
主角:顾云萝,何英娇,何英书,梁阿满
分类:古代言情
2025-01-11 13:01
第1章 ,没教养的小蹄子
春天的梁平村,像一株破土而出的竹笋,鲜嫩,水灵,充满生气。
顾云萝带了一大筐衣服来河边浆洗,她身边坐着的,是刚满四岁的小姑子,何英娇。
何英娇手里拿了一枝小小的野花,蓝白相间,可可爱爱。
那是顾云萝专门采给她的。
每次来河边洗衣服,顾云萝都要给何英娇采许多的花,“娇娇,大嫂洗衣服,你也编花环,编好了带回去给娘,娘一定高兴。”
每次顾云萝这么说,何英娇都会生出一股“我也是大人”的豪气来。
因此每次编花环,何英娇都十分认真。
不过今天的野花,何英娇还从来没有见过。
“大嫂,这是什么花,怎么和娇娇一样,长的这么矮小?”
顾云萝有节奏的用棒槌敲打着手中的衣服,一面回过头去含笑看了小姑子一眼,温和道,“这叫婆婆纳。”
“婆婆纳?”
何英娇眼睛一下就瞪圆了,“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它和婆婆长得也不像呀,我为什么要叫它婆婆?”
何英娇的话逗笑了顾云萝,她解释道,“她叫婆婆纳,不是说要你叫它婆婆,而是说它的花朵形状,你看看,是不是长得像婆婆纳出的鞋底?”
“许多小孩子都喜欢把它采来做成干花,然后夹在书中当标签,就是因为它长得特别又美丽。”
顾云萝转起身来,指着后面的一大片婆婆纳问何英娇,“你刚才说的很对,她们长得非常矮小,几乎贴在地面上生长,”
“婆婆纳经过一冬天漫长的睡眠,现在终于要开花了,”
“等再过一阵子,它完全开起花来,你就会发现它们铺天盖地,像一颗颗蓝色的小星星洒落在绿叶间,美丽极了。”
随着顾云萝的解说,何英娇的眼眸里散发出向往的星光,亮闪闪的,像宝石。
“这么说,我可以把星星带回家?”
“可以。”
“那我可以把它们铺满整个院子吗?”
“也可以。”
何英娇一骨碌爬起来,抱住顾云萝的脖子撒娇,“大嫂,那到时候我还想把星星铺满我们的房间,我想和星星一起睡觉。”
“可以,到时候大嫂帮你一起铺满。”
何英娇吧唧一口亲在顾云萝的脸庞上,拿毛茸茸的头去蹭顾云萝的脖子。
“大嫂,我真喜欢你。”
“除了娘亲,我最喜欢你啦。”
顾云萝继续洗衣服,没有抬头,可是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那小叔和二叔还有爹爹呢,你不喜欢他们吗?”
何英娇欢快道,“我都喜欢,可是我最喜欢你和娘亲,”
顿了顿,何英娇又小声道,“大嫂,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我最不喜欢爹爹啦!因为爹爹他不爱洗澡,身上总是有怪怪的味道,还老喜欢拿胡子扎我!”
顾云萝忍不住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摸了摸何英娇的头,“你呀......”
可是话没说完,从河的另一边跑来一个人,一边跑,一边喊着“云萝云萝”。
顾云萝忙放下手中的衣服细细一看,这才发现迎面跑来的人,是村子里和他们住在对街的顾四婶。
顾四婶跑到顾云萝面前,狠狠的喘了一口气,这才道,“云萝你快回去看看吧,你家出事了,阿满他娘这会子正带着阿满在你家闹,说是你小叔子砸坏了人家东西,要你们家赔呢。”
顾四婶口中的这个小叔子何英书,和何英娇是双胞胎,他比何英娇晚出来一分钟,所以是弟弟。
顾云萝戴着何英娇赶回村里,还没到家门口,就看见家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许多人。
时不时还有妇人的叫骂声从人群中传出来。
顾云萝忙牵起何英娇的手挤进人群,进了院门,就看见梁阿满他娘正叉着腰在院里骂。
她婆婆这几日病着,不曾出来。
只有公公脸色铁青的站在堂屋门口,怒视着站在院里的何英书。
梁阿满的娘真不愧是村里的骂街高手。
骂了这么长时间,不带喘气不说,词儿还不带重复的。
骂着骂着,梁阿满的娘似乎还不解气,抬手就要去打何英书。
顾云萝适时出手,一把将何英书拉到了自己身后,梁阿满的娘这手就落空了。
所有人看见顾云萝,先是意外,接着便存了看好戏的心。
梁平村谁不知道老何家这个便宜大儿媳是个老实疙瘩,平时像个锯嘴葫芦似的闷不吭声,这会就算是她来,又能如何?
梁阿满的娘没打上何英书,本来就有些恼羞成怒,待看见原来是顾云萝使坏,气更是不打一处来,骂道,“没教养的小蹄子,没见过你们家这样护犊子的!!”
“你家的何英书今日摔坏了我儿子的砚台,你知不知道这砚台可是阿满他爹从镇上特意买回来的!你家的何英书因为妒忌我儿子有这样好的砚台,因而使坏摔坏了它,如今你这做大嫂的,不但不教育小叔,反而还护着他!!”
“我今日就代替你婆婆好好教训教训你,省得你行为不检,把你婆婆气死!!”
第2章 ,你知道一方砚台多少钱吗
梁阿满的娘说罢,扑上来就来打顾云萝。
顾云萝今年只有十八岁,身形瘦弱单薄;可是梁安满的娘膀大腰圆的,她要是扑上来打顾云萝,那不是跟拎小鸡子似的容易吗。
于是在众人担忧的眼神中,梁阿满的娘已经朝顾云罗扑了过去。
可就在梁安满的娘拳头快要落到顾云萝身上时,顾云萝忽然吓的哭起来。
顾云萝这一哭,把众人吓了一跳,也把梁阿满的娘惊了一下,那拳头顺势就停住了。
顾云萝一边抽泣,一边悄无声息的握住了梁阿满的娘的手腕。
“婶子,我家阿书不懂事,弄坏了您家的砚台,您能不能给我看一眼,那砚台坏到了什么程度?”
梁阿满的娘轻蔑地看了一眼顾云萝,猛的一下甩开手,耻笑道,“你倒是有脸,张口就来!怎么着,你看了那砚台又能如何,难道你还能让他恢复原状不成?”
顾云萝等的就是这句话。
顾云萝脸上的表情越发可怜兮兮,“婶子,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家小叔子弄坏了你的砚台,我们绝不赖账。如果可以修补,我便赔你一个全新的的砚台;如果我做不到,我便去镇上估价,给您买个一模一样的,您看成不成?”
谁都没想到顾云萝这么快就认下了这件事。
顾云萝这姿态放的足够低,梁阿满的娘一时间反倒说不出话来。
倒是顾云萝的公公何老福,一下就急了,从堂屋走了过来,对着顾云萝训斥道,“你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的,说的这是什么浑话!!”
“咱家哪有钱赔一个新的砚台??”
“再说了,凭什么说这砚台就是我家阿书弄坏的!!”
梁阿满的娘来何家闹事本来也是想讹些钱,如今见何老福不愿意赔钱,一下就不干了。
“我说何老福,刚才你家大儿媳当着满院子的人红口白牙说的无论怎样都要赔我们家一方新砚台,怎么着,你这做长辈的反倒想赖账不成!!”
“我可告诉你,今日这话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否则我就请村长来做个见证,将你们何家赶出我们梁平村!!”
梁阿满的娘这几句话,恰好说中了何老福的心坎。
他们何家在梁平村本就是外姓人,平时就受同村人的欺负。
如今要是因为这事被全村联合起来赶出去,便是闹到官府去,官府也不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何老福无计可施,只好狠狠瞪了眼顾云萝,不再说话。
梁阿满的娘一看何老福的神态,便知自己这话说中了,转过身来得意洋洋的看向顾云萝,“那咱们可就说定了,明日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一模一样的砚台,否则就赔钱。”
顾云萝应下,梁阿满的娘满意的带着梁阿满退出了何家院子。
众人见来闹事的人都走了,自然也没有必要再留下来。
不过众人走之前看顾云萝的眼神,有些可惜。
何家那个大小子在外面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平白娶了这么一个黄花大闺女进门来照顾一家老小。
以往觉得这顾云萝就是性格老实了些不爱说话,今日一见,才知道这姑娘也是个傻的。
别说梁阿满的娘觉得顾云萝在说笑话,就是他们也觉得何家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变出一个全新的砚台来?
何家在村里穷的叮当响,何家婆婆常年要吃药,何老福又是个不中用的。
何家大小子早些年出去当兵,结果一去不复返,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何家大姑娘倒是早早嫁了出去,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于娘家来说也是无益的。
全家人就指着何家的二小子在镇上给人做工,每个月能赚几钱碎银子养活家里,哪里来的闲钱给人家买一方新砚台。
不止围观的众人这么想,就是何老福也这么想。
等所有人都散去,何老福阴沉着脸,把所有人都叫进堂屋。
一进堂屋,何老福披头盖脸指着顾云萝便骂起来。
“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做家里的主!!你娘是病着,可还有我在,我看你是全然不把我这个公爹放在眼里!!”
何老福越骂越激动,一根指头都伸到了顾云萝的鼻子跟前。
“你知道一方砚台多少钱吗,咱家怎么可能赔得起!!那梁家摆明了就是讹咱们,你现在什么话不说就认下来,还要赔人家一方新砚台,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明天拿不出这方新砚台来,咱们何家就有可能被他们赶出村去流离失所,到时候我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