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纳第十八位妾时，我失忆了宋萧卓惠枝左宁悦

第6章 6

　　今日这脉，终究是诊不成了。

　　宋萧卓被我赶了出去，我坚持孤男寡女不可共处一室，坚决不让他再踏入半步。我记得惠枝，记得路神医，却唯独记不起宋萧卓的脸，记不起自己早已与他成婚。

　　第二日，路神医为我诊完脉后即开始施针，在他的诊治下，我头痛的病症缓解不少，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多，只是记忆和身体仍在不可逆转的衰退。

　　这天，我喝完药躺在玉兰树下的摇椅上昏昏欲睡，一个绿衣婢女急匆匆地跑过来跪在门前哭喊：“王妃，求您，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吧，王爷要休了她。”

　　这几日，我已从惠枝口中了解了与宋萧卓的过往，只是心中再无波澜。我平静地问道：“你家主子是谁？”

　　“是左姨娘”婢女抽抽搭搭的回答道：“不光我家主子，王府里其他十七位姨娘也都收到的王爷的休书。如果，如果被休弃，他们只有死路一条啊。”

　　这世道已是艰难，对女子更是严苛，一个被摄政王休弃出府的妾室，又哪有容身之地呢。

　　“王妃正病着，帮不上什么忙，你还是回去吧。”惠枝为难地说。

　　“惠枝，去看看吧。”我终是不忍，扶着摇椅站起来。

　　宋萧卓的书房门前，已经跪了一群莺莺燕燕，见我过来，皆膝行至我面前哭哭啼啼地求着。

　　“王妃，求您劝劝王爷不要赶我们走，只要让我们留在王府，为奴为婢也甘愿。”

　　“王妃，离开王府我们真的无处可去了，娘家早已无容身之地。”

　　看着他们，我想起自己曾在相府身不由己的日子，不禁悲从中来。

　　“宋萧卓，你出来。”我猛地推开书房的门，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

　　里面挂满了我的画像，有站在花树下的，有背着药篓采药的，有奔跑嬉笑的，也有蹙眉流泪的。

　　宋萧卓从书案前抬起头，招手让我过去：“翘儿，快来看看，看我画的这张像不像。”

　　我走过去，画上的我身着大红嫁衣，眼波流转，眉目含笑。

　　不知为何，心头涌入破碎般的悲哀，虽已记不起，但我隐隐知道，我与他的洞房花烛夜，定然不是圆满的。

　　“翘儿，我重新给你一个完美的新婚夜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

　　宋萧卓的额头渗出汗珠，紧张又期待地看着我。

　　“不好。”

　　我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我们之间已错过太多，更何况还隔着十八名无辜的女子，如何能从头来过？”

　　“宋萧卓，你留下她们吧，放我走，我与他们不同，我从小长在山下，离开王府正如鱼入水，鸟归林，那才是我渴望的日子。”

　　“不可能！”

　　宋萧卓声音哽咽，轻轻抚上画中的我“翘儿，我知道错了，我愿用一生爱你，补偿你，唯独不能放你走。”

　　“以后再也别说离开我的话，好不好？”

　　不等我回答，左宁悦忽然扑倒在门前，一张小脸惨白，哭的梨花带雨“王爷，您真的，真的不要悦儿了吗？”

　　“您不要悦儿了，悦儿只有死路一条了，尚书府，定是容不下一个被休弃的庶女啊。”

　　“如果你不愿回尚书府，便去王府的庄子上安置，只是这休书我已拟定，不可更改。”宋萧卓头也不抬，冷冷的说道。

　　左宁悦怔在原地，而后扶着椅子慢慢站起来，蓄满泪水的眸子里充满绝望：“阿卓，你可曾，有一丝一毫心悦于我？”

　　“不曾，只因你这张脸太像翘儿，我不能让你顶着这张脸嫁于旁人。”

　　“好，好，原是如此，原始如此啊。”砰地一声，茶盏应声落地，左宁悦猛地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划上脸颊，顿时鲜血如注。

　　我跑过去，把帕子敷在她脸上，焦急地喊着：“来人，快来人啊。”

　　左宁悦如杜鹃啼血，盯着宋萧卓一字一句地说“我再不济，也是堂堂尚书府的小姐，绝不做别人的替身。”

　　说完，她推开我，一步一步踉跄着走了出去，“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哈哈哈，可悲，可笑。”

第7章 7

　　左宁悦和其他的妾室，终究是拿着休书离开了王府，惠枝说他们已在庄子上安置妥当，倘若日后再嫁，王府会出一份丰厚的嫁妆，如若终身不嫁，王府也会养他们一辈子。

　　我点点头，这是这几天来唯一的好消息了。

　　偌大的王府冷清下来，宋萧卓为我安排了两个懂武艺的婢女，名为青木、青林，两人寸步不离地跟着我。他日日来陪我用膳，却从不留宿，他说会等我，等我重新爱上他，接纳他。

　　可我没剩多少时间了啊，我想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想去看一看我从没见过的山河，而不是困在此处，如一只折了翅膀的鸟儿。

　　我日日计划着逃离，先是取消了路神医的施针，让他研制了便于携带的药丸。

　　又让惠枝悄悄变卖首饰，积攒盘缠。宋萧卓来看我时，我也会偶尔给他一点好脸色，使他放松警惕。

　　时间如流水般过去，我能记住的东西越来越少，直到第二天一早，就会完全忘记昨天发生的事。我给自己写了一封信置于枕下，信中详细记录着我离开的计划，每次起床惠枝会先提醒我看一遍。

　　这天，惠枝去外面买我最爱吃的芙蓉酥，回来后一脸神秘的偷偷对我说：“阿翘，你猜我今日遇见谁了？”

　　“谁？”

　　“是左宁悦。”看着我茫然的脸她继续解释道：“就是咱们府里之前的左姨娘。”

　　我想了半天，似乎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惠枝继续说：“她现在在女子官学里面做先生，教授琴艺，据说还颇得学院的院长赏识呢。”

　　“那就好。”我心里忽然有了如负释重感觉，仿佛在庆幸一个故人有了不错的归宿。

　　而我的归宿又在哪里呢？准备了这么久，我也该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第二日早膳时，我提出来想出去逛逛，买些首饰衣料。

　　难得见我提出要求，宋萧卓高兴地连声说好，“翘儿是该多出去走走，等我这几日处理完朝中之事，带你去郊外骑马可好？”

　　他粗粝的手掌抚上我的脸，我忍着没有躲开，含笑答应。

　　意料之中，宋萧卓让青木青林跟着我，宽大的马车载着我驶向繁华的街道，我掀开帘子回头看去，宋萧卓站在王府朱红的大门前朝我挥了挥手。

　　从此音尘各悄然，春山如黛草如烟。

　　宋萧卓，自此诀别，天高水远，唯愿不复相见。

　　一柱香后，马车在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前停了下来。

　　“王妃，到了。”惠枝扶我下车。

　　我挑选着头面与钗环，直到青木和青林怀里都抱的满满的。“好了，先买这些吧。”我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两个婢女皆长舒了一口气。

　　铺子掌柜眉开眼笑的亲自把我引入雅间，奉上最好的君山茅尖让我在此稍作休息。一盏茶还未喝完，我装作头痛发作靠在惠枝肩上。

　　惠枝故作焦急地吩咐“今日出门未带药丸，青木，你速速回王府取来。”

　　待青木走后，惠枝搀扶我起身“王妃，先去马车内歇息吧，奴婢为您按揉一会或稍可缓解。”

　　“也好，青林，你先去马车内把今日买的东西安置好，这些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务必要仔细。”

　　青林犹豫着不肯先走“王妃，王爷让奴婢寸步不离的保护您。”

　　惠枝呵斥道：“大胆，连王妃的的吩咐都不听了？难道这光天化日之下还有人刺杀不成？”“还不快去”

　　青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惠枝关上门，我们快速脱去外面的衣服，露出早已穿在里面的青布麻衣。

　　“阿翘，快走，她上马车了。”合上窗户，惠枝拉着我从铺子侧门跑出去。

　　逃跑的路线是早已规划好的，只要穿过几条小巷，就能看见惠枝偷偷置办好的一处隐蔽宅院。

　　啪地一声，响亮的信号弹在空中炸开。

　　不久，街上响起了阵阵马蹄声。

　　“阿翘，快跑。”惠枝拉着我在巷子里飞奔，慌乱的脚步如鼓点般一下下砸在我的心上。

　　马蹄声越来越近，我和惠枝渐渐体力不支，手心沁满了汗水。

　　忽然，一双手拉住了我“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