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心白玫瑰霍朝姣姣夏鱼

第4章 医院

　　有的时候人真的很奇怪，伤心欲绝的时候身体会下意识竖起防御机制，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会再次浮现在眼前。

　　我和霍朝都是在贵族学校里上学，这里的每个小孩都是家境优渥的富家子弟。

　　因此当他们得知我家破产后，便再不会拿好眼色看我。

　　他们说我这种家境的人不配和他们在一个学校。

　　往日里抱着我撒娇的好姐妹也一个个离我远去，唯恐霉运传播到他们身上。

　　商场上本就是利益，他们只交给他们家生意上带来好处的朋友。

　　当我再一次被人堵在厕所门口，他们逼着我进男厕所，此时正值下课，里面不知有多少男生在。

　　如果我进去了，后果可想而知。

　　可面前的人一个个都带着恶毒的笑，等着我出丑。

　　在他们将我推得一个踉跄时，霍朝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头发极短，将一张好看的脸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少年时期的霍朝整个人带着些凌厉的感觉，只单单站着就有种令人畏惧的气势。

　　他脱下校服将我的脸蒙上，然后狠狠瞪了眼身后还在看戏的男生，然后揪住面前领头女生的衣领将人狠狠甩到地上，女生痛呼出声，捂住了自己的手肘，抬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霍朝。

　　“看什么？”霍朝挑挑眉，再次拽起女生的衣服，将人薅起来直接丢到了男厕所里，“想看自己进去看。”

　　“再欺负顾姣，就不会再这么好解决了。”

　　霍朝托父母给我换了班级，霍朝如愿成为我的同班同学兼同桌，有霍朝插手，自此之后便再没有人敢欺负我。

　　我们在一起后，他对我的好只增不减。

　　下雪时，他会早早等下宿舍楼下，手里拿着围巾将我整个人包裹住，笑着点点我的鼻尖，“傻姣姣，不知道出来穿厚点吗？冻坏我可是会心疼的。”

　　我不爱喝水，霍朝便变得法子给我弄各种好喝但有营养的饮料。

　　我不爱做饭只想着点外卖，霍朝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为了我下厨，将几乎我爱吃的菜都学了个遍，他抱着我，温热的吻落在我的耳朵上。

　　“姣姣，以后都由我来做饭，你进厨房只能是来拿零食。”

　　就在这件事发生前不久，我们都还在计划着这次冬天要一起去滑雪，自从霍朝接手公司后，我们的相处时间便越来越少，可能只有在霍朝晚上回来时，我们才有相处的时间。

　　可能是当时的爱太过热烈，如今哪怕爱意减退都那么明显。

　　霍朝比我伤的严重，医生说他撑到救护车来后便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小姑娘，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啊。”

　　我低着头没说话，她以为我是在伤心，抬手拍了拍我的肩，笑着说：“人总是说不好意外什么时候会来，你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好好养好身体才是本钱。”

　　霍朝在这方面向来小心谨慎，因为我不想要孩子，我怕疼，所以措施做的一直都很好。

　　可是那天，在我发现霍朝低头看着另一个女生照片的那天，他忘记了。

　　是什么事情占据了他的心神，让他连几年的习惯都能丢掉。

　　我捏着病历单走到了病房门口，却在外面看见了夏鱼的身影，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连衣裙，黑色柔软的发丝垂在肩头，整个人眼眶红红的，像一只柔弱不堪要人保护的小兔子。

　　“姣姣姐，你帮我向霍朝哥求求情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想进去看看他。”

　　我看着她，忽然抬手打开了病房的门，夏鱼却愣住了，并没有进去，许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好说话。

　　“进去呀，怎么不进去？”

　　她白着一张脸，更可怜了。

　　我将病历单扔到她身上，笑着说：“霍朝不让你进去吧，你是不是自认为拿捏住了霍朝的心？可是哪怕他再怎么说爱你，他都不会和我分手的，因为男人是最懂得权衡利弊的东西，他能在路边捡你这一朵花就能再捡另一朵，你并不值钱。”

　　夏鱼看着我，泫然欲泣。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怜？”我理了理她的头发，淡声道，“你还是实习生吧，大学是城大？能来霍朝的公司上班想必学的专业是金融吧，我认识你们辅导员，想让你延迟毕业是分分钟钟的事情，你还年轻，别总想着走捷径。”

　　“姣姣姐......我......”

　　我打断她，“赶紧走，在我还没发火之前。”

　　她走后，我却像累极一般靠在了门框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看到了夏鱼的钥匙扣，白玫瑰样式的。

　　霍朝向我求婚时，便摆了满厅的白玫瑰，家里每日养的花也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白玫瑰。

　　我不喜欢白玫瑰，霍朝也不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的。

　　我问他为什么最近喜欢买白玫瑰了。

　　他愣了片刻，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嘴角浮现出一抹笑，“白玫瑰的话语不是忠贞专一的爱吗？”

　　我信了没再追问。

　　可是我从未想过一件事，霍朝一个不怎么关注这些的人，是怎么知道白玫瑰的话语的。

　　如果看来像是早有预兆。

　　我蹲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麻木了几日的心脏像是终于找到了知觉，密密麻麻的痛意一点点将我包裹起来。

　　从始至终只爱一个人真的很难吗？

第5章 妈妈

　　霍朝出院了，我们虽然还住在一起，但却并不在一个房间，霍朝的东西被我扔到了客厅，他蜷缩在沙发上睡觉。

　　不是不想和霍朝分手，而是因为妈妈——

　　当年家里破产爸爸死后，妈妈的身体大不如前，她最大的心愿便是想着看到我幸福，我怕我告诉她我和霍朝分手的消息后，会刺激到她。

　　霍朝这段时间一直处在一种自我厌弃愧疚的状态中，他想尽一切的办法弥补我，甚至将公司的股份转让了一半到我手中，还给自己立了遗嘱，说死后他的一切都是我的。

　　他小心翼翼的讨好我，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了那张病历单。

　　他双手打颤，脸色泛白，红着眼眶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姣姣，我们有过一个孩子？”

　　我抢过病历单，冷漠地看着他。

　　“所以呢？”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

　　“告诉你做什么，霍朝，告诉你他就能活过来吗？你知不知道医生说他已经快成型了，小小的一团，可是，他永远失去了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

　　什么成型，当然是我瞎编的。

　　两个多月估计还只是个没什么生命特质的卵子形状。

　　可是霍朝却信了。

　　他跪到地上，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都怪我姣姣。”

　　“姣姣，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你去死吧，死了给我孩子偿命我就原谅你。”

　　霍朝忽然震惊地看着我，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他抖着唇瓣，忽然问：“你说什么，顾姣，你想让我去死？”

　　“对，最好被车撞死，因为我的孩子就是出车祸没的。”

　　“霍朝，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怀上这个孩子吗？因为那天你心里装着另一个女孩，你忘记了做措施，所以我怀孕了，后来也是因为你为了陪她，我的孩子才会死，霍朝，你才是最大的错误。”

　　“我真后悔爱上你。”

　　霍朝的脸在我的目光中一点点白了下去，他像是被人抽干了精气，失魂落魄地站起身，然后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姣姣，我知道自己造成的错误没办法被原谅，但你相信我，我爱的一直都是你。”

　　“孩子还会再有的，不是吗？”

　　“那你的爱可真廉价，霍朝。”

　　霍朝的身形一顿，随后再没有停顿地走了出去。

　　当年的事对妈妈影响很大，以至于向来精致的貌美妇人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她不再热衷于打扮，日日将自己锁在房门里，直到我敲开她的房门，哭着说：“妈妈我饿。”

　　她才像是恍惚间找到了自我，将我紧紧拥在怀中痛哭流涕。

　　爸爸很早之前就给我买了助学金存了款，这笔钱也足够我和妈妈生活，够供我读完大学。

　　后来妈妈出去找了工作，我们从原来的别墅里搬出，在一个中档小区租了房子，日子也算平静，可有一天妈妈突然晕倒，再送到医院时，医生说她情况严重必须住院。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妈妈的状况非常不好。

　　最后是霍朝替我找的疗养院，给妈妈交了医药费。

　　由于疗养院在偏远的山上，再加上毕业后工作忙，除了平日里通电话，我也仅仅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去看望过妈妈，可是今天，护工却突然跟我发消息说妈妈不行了。

　　我疯了一样往疗养院里赶。

　　像是走马观花一般，脑子里不断放映着妈妈的一切。

　　她会笑着把我抱在怀里，亲着我的脸，然后温柔地喊我：“姣姣。”

　　她会在奶奶嫌弃我是个女孩时，将我紧紧护在身后，大声地反驳：“我们姣姣就是最好的孩子，我不会再要第二个了，这辈子只会有姣姣一个孩子。”

　　那样温柔的妈妈，怎么会舍得离开我。

　　我走进病房里时，妈妈正闭着眼躺在床上，她染着岁月痕迹的脸陷在柔软的白色大床上，阳光投过窗子照在她的脸上，温柔又祥和，我明明很轻，却还是惊动了她。

　　“姣姣来了。”

　　“妈妈。”我忍住眼底的酸涩出声唤她，“是我吵醒你了吗？”

　　“不是呀，我一早就感知到我的姣姣要来了，一直等着呢。”妈妈将我抱在怀里，怀抱很温柔，她摸摸我的脸，语气温柔又带着留恋，“妈妈好想你呀。”

　　我低着头，看见了她衣服上的血迹。

　　妈妈摸着我的头发，笑意盈盈道：“还是这么漂亮啊，小时候就是这么漂亮，妈妈记得你小时候是自来卷，像个洋娃娃一样，不过你非要羡慕别的小朋友的直发，让我带着你拉直，没想到我们家姣姣拉直头发也这么好看......”

　　她说着，身子却越来越凉，忽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开口问：“阿朝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他，他有点事，妈妈你想见他吗？我可以把他叫过来。”

　　“叫过来吧，我好久没见阿朝那小子了。”

　　我低着头一遍遍拨打着霍朝的电话，可手机怎么也是无人接听，眼泪不自觉地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我再也忍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转头对妈妈说：“妈妈，你再等我一会儿，我一定把他喊过来。”

　　一只手握住了我的小臂，极凉。

　　妈妈摇着头，温柔地看着我，开口说话时很虚弱，“别打了姣姣，和阿朝闹别扭了吧。”

　　“妈......”

　　在我的目光中她缓缓闭上了眼，嘴里还在念叨着。

　　“还是没能看到你结婚啊，妈妈......”

　　手臂上的手垂落，我呆住，盯着妈妈的脸看了许久，久到泪一滴滴滑落，才缓过神来上去抱住了妈妈，她的身子再也不温暖了，很凉很凉，凉的有些吓人。

　　我不知我抱着她抱了多久，只知道外面的天都黑了，是护工将我拉开的。

　　“别拉我，妈妈还没和我说完话，她还没见到霍朝。”

　　护工眼眶红红的，眼底湿润，她细声道：“顾小姐，阿姨她已经走了，逝者已逝，您放下吧。”

　　走了——

　　这世上我最后一个亲人也彻底离开了我。

　　永远永远。

　　我彻底变成了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