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给妈妈的短信季双双妈妈爸爸

第4章 04

　　她不顾我哭喊，硬生生薅着我的头发，把我带回了学校。

　　一路上不少人围观，其中不乏我的同学们。

　　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模样，刺痛了我的自尊心。

　　我怕极了，开始哭着求饶。

　　“妈妈，妈妈我错了。”我哭着说：“你让我继续读书吧，我求求你了，好多人在看我，妈妈……”

　　“你现在知道丢人了？”

　　谁知道，她却更加来劲。

　　她抓着我头发的手越发用力，大嗓门骂着，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叫你不学好！叫你顶嘴不听话！我生你养你，你却读书读成这个死样子，还敢跟我吵架，你就是一白眼狼，天生来讨债的！”

　　她说得这样冠冕堂皇，就好像，我犯下什么弥天大错一样。

　　我的眼泪流了一路。

　　可我明明，只是想让她多爱我一点。

　　这也是错吗？

　　妈妈粗暴的推开办公室门，把我推了进去。

　　老师们被她吓了一跳，都惊讶的望着我。

　　“季双双妈妈？”班主任很惊讶：“这是怎么了？”

　　我看着熟悉的面孔，羞耻得想往外跑。

　　“你自己说！”

　　妈妈却牢牢的挡着门，伸手推搡我。

　　她的目光那么凶狠，扬起的手，好像下一刻就要落到我身上了。

　　“你自己说，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那一张一合的嘴，仿佛什么巨兽，要将我吞噬。

　　这远超一个孩子能承受的压力，我的尊严、人格、羞耻心……全都破碎了。

　　“对不起，”我抽抽噎噎，被吓得语无伦次：“我没有好好读书，老师，都是我的错了……”

　　“怎么会？”

　　班主任不明所以，伸手要给我擦眼泪。

　　下一秒，妈妈当着所有人的面，又扇了我一耳光。

　　我被打得偏过头去，狼狈不堪。

　　“没用的东西，话都说不明白！”她大着嗓门道：“老师，季双双要退学！她这样的人，读书也读不出什么名堂！”

　　班主任被她吓了一跳。

　　“双双妈妈，你先冷静一点，不要打孩子……”

　　“你别管！我的孩子我清楚，这么不懂事的孩子，就是该打！”

　　她揪着我的耳朵，轻蔑的望着班主任：“至于什么书本费，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一个子儿都别想从季双双身上赚到！”

　　班主任闻言，脸都涨红了。

　　我在她们之间，面如死灰的任由两边拉扯着。

　　妈妈的大嗓门一下一下敲击着我的心灵。

　　“她就是继续读下去，也没啥用！今天还学会跟我顶嘴吵架，我看她这个人，已经废了！”

　　她那么斩钉截铁、得意洋洋。

　　也许，她在意的根本不是那些书本费，只是她那不容置疑的权威。

　　我只要有一点反抗的迹象，她就能把我身上的一切都收走。

　　只因为……她是我的妈妈，她生我养我。

　　那一刻，我绝望了。

　　我这辈子都没法逃离……

　　这时，有人走进了办公室。

　　“这孩子的学费，交由学校负担。”

　　班主任抬起头，很吃惊的望着来人。

　　“……贾主任！”

　　那是一个穿着风衣、戴着眼镜，打扮飒爽的中年女性，表情严峻，打断了这场闹剧。

　　“贾主任，”班主任急切的说：“我们没有资助学生的先例，难道你要自己掏腰包……”

　　贾主任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她微笑着走到我们之间，将我挡在了身后。

　　“季双双的母亲是吧？”她说道：“季双双在学校表现优异，学校决定资助她接下来的学费。”

　　妈妈嗤笑一声：“就她，还表现优秀？”

　　“她在班里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品学兼优。”

　　贾主任惊讶的望着她，薄薄的镜片后双目蕴藏怒火：“难道你作为母亲，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吗？”

第5章 05

　　妈妈的脸色变了。

　　她半信半疑的说：“可我看她的考试卷子都不及格……”

　　“再好的学生，偶尔也会失误的。”贾主任打断她：“一次考砸不能代表什么。”

　　妈妈肉眼可见的犹豫了。

　　她问：“学费全免，包括学杂费什么的不？”

　　她平常就爱贪小便宜，贾主任提出的条件显然很有诱惑力。

　　贾主任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生活费也由学校负责。”

　　妈妈脸上一片喜色，不过，还是狠狠瞪了我一眼。

　　“你这死孩子就是不懂事，还不谢谢人家老师？”

　　我一个激灵，下意识就要给贾主任鞠躬道谢。

　　她温和的扶住了我。

　　“接下来还要和季同学完成资助手续，”她看着妈妈，说：“家长可以先回去了。”

　　妈妈走后，贾主任转身，对班主任淡淡吩咐。

　　“她的学费从我账上划。”

　　我看着她，一下就哭了。

　　“贾主任，”我带着哭腔道：“您给我打欠条吧，我以后能赚钱了，都还给你。”

　　贾主任似乎叹了口气。

　　她慈爱的摸了摸我脑袋。

　　“孩子，”她说：“没关系的，怎么说，你也叫了我一星期的妈妈，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原来，贾主任就是我当时发错号码后的“妈妈”。

　　她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当年入学时，她曾在年级大会上公开过自己的手机号，让大家有急事可以电话联络。

　　我当时也记在了联系人里，这号码和妈妈手机号只有一位数不同，在手机上输入时，我不小心点错了，才发到贾主任那里。

　　贾主任带我去她家。

　　小小的房子打扫得干净整洁，窗外还养着几株植物。

　　她拿出碘酒和纱布，温柔的给我的伤口上药。

　　我怕会嫌弃我，急忙把手往回抽。

　　“老师，没事的，这都是小伤，我自己来就好。”

　　贾主任却摁住了我，轻轻拉开了我的衣袖。

　　只见我瘦弱的手臂上，新老伤痕交替，有烫伤、有抽打痕迹、有淤青……

　　我听见贾主任倒抽了一口凉气，越发越感到难堪。

　　她给我上完药后，说：“季双双，你以后可以来我这里吃饭休息。”

　　“不行，”我惶恐极了：“我已经麻烦您那么多了，我……”

　　我忍不住又带了哭腔：“如果不是您，我今天一定会被妈妈带回去，我、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

　　“别哭呀。”

　　贾主任牵着我的手，耐心安慰着崩溃的我。

　　等我情绪渐渐平复后，她拿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她和一个年轻女孩的合照，那女孩穿着学士服，正站在一所知名大学的牌匾前。

　　贾主任说：“这是我的女儿。”

　　“她大学毕业，出国读研究生去了，总是见不到面，有时差也不能经常聊天。所以，当我收到你的短信时，虽然怀疑是诈骗，却还是忍不住回复。”

　　“和你聊天很开心，看着你，就会让我回忆起女儿。孩子，你的成绩那么好，应该有大好未来，我很高兴自己能帮到你。”

　　见我还是抽抽搭搭的，她目光一转，无奈道：“这样吧，双双，你会不会做饭？”

　　我点了点头。

　　妈妈从小就叫我做家务，我还没有灶台高时，就被她指使着站在椅子上做饭，有时被烫伤手导致上菜慢了，还要经历一顿暴打。

　　她时常骄傲的对外人炫耀：“小孩子都是又馋又懒的，你要管教她，不然小孩就废了！你看我女儿，被我教得多好。”

　　大家的恭维让她得意极了。

　　没人知道，我端上来的每一份菜，都混杂着泪水。

　　贾主任说：“那，就当我雇你每天帮我做饭好不好？”

　　“我每天上课回来食堂都关门了，我自己又懒得做饭，你来负责我的晚餐，顺便在我这里做作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