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佚名
主角:陆宴,官月,温弦,萧寒
分类:短故事
2024-09-08 13:06
第1章 01
陆宴说,爱意是至死不渝的。
于是当我和另外一个女生掉进水里的时候。
他选择先救别人,我被救上岸的时候已经快死了。
后来有人送我花,他又在我面前发疯。
怎么?
不是说不爱了嘛,现在又跪在地上撕心裂肺作什么?
1
在看到陆宴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跟了上去。
我只是告诉自己,就跟上去看一眼,看看她的新女友长什么样。
「宴哥,嫂子果然漂亮。」
我顺着说话人的目光看过去,在满是西装革履里的男人堆里看见一个女孩。
女孩长发披着,皮肤白皙,藕粉色的贴身长裙衬得她气质矜贵。
陆宴内敛地笑笑,默认了女孩的身份。
往事如潮汐在我脑海里起伏,下一秒我们的视线就撞到了一起。
对上他眼睛的一刹那,我心头微微一紧,曾经那双温柔地能将我溺毙的眼睛,疏淡无比。
阳光底下,陆宴英俊的脸,仿佛也透着寒气,得体的跟周围人谈笑几句便朝我这边走来。
「你怎么在这?」
陆宴的嗓音永远给人一种内敛沉稳的感觉,此刻的质问却透着不耐烦。
是了,我怎么会在这里,明明想好看一眼就走的。
我想开口问他为什么刚分手第二天他就找到了新女友,难道不该给我个说法吗。
可话到嘴边,我的鼻子酸了眼睛也红了,嗓子像是有把小刀在刺啦。
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周前我们还是恩爱无比的恋人,如今就变成了陌路。
见我这个样子,陆宴这个最有耐心的人没了耐心。
他别过脸皱着眉头:「我最讨厌女人哭,也最讨厌女人死缠烂打,回去吧,我不想让我未婚妻看到。」
我猛地抬眸,未婚妻三个字像一把锤子将我最后的防线击碎。
「你早就有未婚妻?那我之前算什么,小三还是你见不得光的情人?」
越过他的肩头,我看到陆宴的未婚妻朝这边走了过来,温暖的阳光落在她无名指上的那颗戒指上。
我又去看陆宴的无名指,果然是一模一样的戒指。
趁着眼泪还没掉下来之前,我赶紧转身,努力让自己走的平静不失尊严。
我去摸左手无名指上戴了将近一年的戒指,这戒指是陆宴送的,戴上去容易摘下来却难,这玩意好像长在了肉里,现在血肉模糊地摘掉哪有不痛的。
我边走边擦眼泪,把那颗戒指扔在了路边的草丛里。
「男人而已,再找一个就是了,又不是非他不可。」我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却还是挡不住汹涌的泪水。
这个会所附近没有公交站,路上的风将我脸上的泪早吹干了。
一辆车缓缓停靠在我身边,开车的人是陆宴的司机:「罗小姐,陆先生让我来接你去一个地方,说是给你想要的答案。」
与其说是答案不如说是了结。
2
「你今天不该来找我。」
陆宴音色干净微沉,却带着丝丝凉意,是对女人绝情的那种凉。
我们彼此都坐着,中间隔着一张桌子。
我跟他隔的不是一张桌子,而是阶层。
陆宴是高干子弟,家里从政者甚多,经商的也不少,我能认识这样精英阶层的男人还是因为我努力读书考上了京大的研究生。
我以为凭自己优越的学历和外表在他眼里会是很特别的一位,毕竟这一年里他对我真的很好,那枚戒指就是最好的见证。
可我还是高看自己了,男人送你戒指并不能说明什么。
我有些嘲弄的看着他:「你未婚妻知道你之前一直都在跟我谈吗?」
「我很想知道,你当初给我买戒指说承诺的时候,你有想过今天该怎么圆回去吗?」
我的眼睛还是红了,尽量克制着声音:「陆宴,负心的人要吞一万根针!」
如果他早就有了未婚妻。
那这一年来,我们的约会、拥抱、亲吻、抵死缠绵全都成了狗男女的肮脏事?
陆宴眼神不由自主地幽暗下来,只说了句抱歉。
「你忽然玩消失,就是怕我缠着你,你不该小看我,更不该高看你自己,我只是需要一个正式的分手,把我想成死缠烂打的女人,大可不必。」
我努力地憋回眼眶里的眼泪,若是在这个时候流下一颗,那我就真是要败下阵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提着装满玫瑰的花篮过来。
「哥哥,买朵花给你女朋友吧,她好像要哭了。」
陆宴疏冷的目光微微闪烁,终于吐出一句:「她不是我女朋友。」
卖花的小女孩摇摇头不信,声音软软地:「你骗人,上次你们来这的时候你还给这个姐姐买了我一筐的鲜花,你们肯定是吵架了对不对。」
「我妈妈说了,爱人之间要学会低头。」
去年夏天的时候,陆宴确实从小女孩哪里买了一束花送我,当时只道是平常,想不到今天成了刺向自己的尖刀。
卖花的小女孩走了。
陆宴走之前接了一通电话,声音不大不小,我正好能听见,她的未婚妻在电话里撒娇。
「陆宴,你回家的时候记得给我买束花,你说过不管我们怎么吵架你都要低头哄我的。」
「好,我低头我先哄你,郁金香可以吗?」
陆宴的语气很温柔,我们最甜蜜的时候,他也没用这种语气同我说话。
我恍惚了下,看到他身后店里装饰镜子上自己的神情,竟然是满眼的羡慕。
那模样像极了明明已经被人当成废弃娃娃丢掉了,却还眼巴巴地再期待被主人捡回来。
我瞬间收回落在他手机上的视线,努力保持面容平静,维持体面,直到人走了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脸已经满是泪水。
陆宴临走前,我着魔似的问了句:「你不要我了是吗。」
他着急回去给未婚妻买花丢下一句「是,不要了。」就走了。
3
我跟陆宴的故事开启在去年的夏天。
陆宴比我大三岁,我养的猫钻进了他的车子,陆宴当时正在车里闭眼养神。
他的五官精致,却不阴柔,眼角眉梢上都透着一种良好出身和教养。
我找到小橘子的时候,小橘子正舒服地躺在他怀里,活脱脱一只见色起意毫无底线魅主的橘猫。
我们因猫结缘,彼此留了联系方式。
所有的开始都是他主动的。
那年来了一场台风,官方提醒市民不要出门,很不巧我犯了阑尾炎,疼的死去活来。
此时陆宴正在别市开会,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赶回来的。
城市上空乌云压的很低,暴雨如注,陆宴开着车压过一个一个积水的区域。
路上还因为车子打滑撞上了路边的围栏。
等我做完手术醒来,陆宴正趴在旁边的病床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半张脸露在外面,睡相很好。
他个子高,只趴了一半,上身穿着白衬衫,宽阔的肩膀将衣服撑的很饱满,皮带束着他的腰,显得腿特长。
我看的入迷,他忽然睁开眼睛,从床上撑起来,声音沙哑:「醒了。」
「谢谢你。」我红着脸,迷迷糊糊记得昨晚疼的不行电话打到了他那。
事后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他到家里来吃饭。
这套房子是我爸妈在我考上研究生后给我租的公寓,我们家还算小康,但要是跟京市的人相比,那还是差了一大截。
我们的关系总是处于暧昧阶段,没能更好进一步发展,所以我想也该自己主动迈出一步。
两人一起买菜回家的时候,有个酒鬼正在我家门口砸门。
我认得那个酒鬼,是一直追求我的研二师兄萧寒,我对他的印象非常不好,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要来我的住址。
萧寒看了眼我,又看了眼我身边的陆宴,从头到脚打量,立马嘲讽道:「我说你为什么拒绝我呢,原来是找了个有钱的公子哥,你们女人果然物质,他给你多少钱你就跟他上床了?」
我很生气,陆宴却很沉稳,安慰我先进屋子,外面的事情他来处理。
我躲进屋子,留着门缝,只见原先温柔教养良好的陆宴一脚就将萧寒踹进了消防通道里,紧接着就传来萧寒的惨叫。
事后萧寒没报警,反而公寓内的保安多了几个,物业的老板好几次打电话跟我嘘寒问暖,说是有人特意关照的。
我和陆宴相处的很舒服,但那层关系一直没有点破,或许是彼此都喜欢当下的暧昧,在试探在等待谁先迈出那一步。
雨夜,陆宴像往常一样来我家吃饭,我喝了点红酒,兴头上拉了一首小提琴曲子。
然后故意拉错了一个音符。
我有些俏皮地看着他:「怎么办,我出糗了。」
陆宴坐在沙发上,敞着腿,抱着胸,垂首一笑后站起来抱住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出糗了也喜欢。」
我们的关系因为一首拉错的小提琴曲子点开了。
我正式成了陆宴的女朋友。
从那天起,我们终于像正常的情侣那样拥抱亲吻在深夜缠绵。
……
但是梦醒的太快,陆宴竟然要娶别的女人了。
就在我发神之际,一辆车子朝我撞来。
车主是个女孩。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不会死吧,呜呜呜,我还不想坐牢,怎么办,我是要结婚的人,孩子以后要有案底了……」
我感觉她哭的更像是被我撞了。
「我不会死,应该是骨折了。」我在心里叹气,我竟然还要安慰她。
女孩依旧很慌张,打了通电话给熟人,带着哭腔:「阿宴,我撞到人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不会那么巧吧。
我仔细去看女孩的长相,再去看她手上的订婚戒指,跟我那天在会所看到的女孩是同一个人。
4
最后是陆宴和她的未婚妻官月把我送到医院的。
我和陆宴彼此很默契的装作不认识对方。
医院里,官月对我非常关心,从她的言谈举止和开朗的性格可以看出,她家境优渥,是个被保护很好的小公主。
她开的那辆车就价值百万了。
跟陆宴果然是门当户对。
「原来我们是同一个学校的,那太好了,你受伤这段时间我来接你上下学。」官月的语气很是关切。
我心里有些苦楚,要是陆宴的未婚妻刁蛮任性,我至少还能安慰自己他舍弃我遭报应了吧。
可是眼前这个女孩简直就是笨蛋美女一枚。
换做我是男人也会动心吧。
「不用了,就是轻微骨折,我自己可以的。」
官月拉着陆宴的手臂,轻轻晃着,语气亲密无间:「阿宴,你快帮我说说呀,我心里好愧疚的,晚上要睡不着觉了。」
陆宴十分顺着她的脾气。
「我知道你愧疚,但是还是要尊重这位……」他微不可查地顿了下,「罗小姐的意愿。」
我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我有男朋友的,他会照顾我,你不要太担心。」
官月愧疚的心这才放下,凑过来跟我八卦:「你那么好看,你男朋友应该很帅吧,不打不相识,咱们加个联系方式,以后一起出来玩呀。」
我扭头看了陆宴,他的唇线慢慢绷紧,眼中带着冷意。
第2章 02
我很想问他,听到我有男朋友这件事是不是很不舒服,事到如今你早就没资格过问我了,可他那样的神情不过也就维持了几秒。
哼,还是我脑补的太多了,有了新欢怎么会在乎旧爱。
「你跟我说说你跟你男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呗,我跟阿宴三年前就被长辈定了亲,啧啧封建,起初我还很抗拒,不过他好在他长的帅,我们下半年就要结婚了,到时候你也来。」
原本是追问我的爱情故事,官月却把自己的爱情故事像竹筒倒绿豆似的全说出来了。
她果然是个很单纯的千金大小姐。
官月红着脸将他和陆宴热恋的浪漫事情说出来,比如带他回家里见父母,见朋友,他在办公室处理事情的时候她就在边上偷懒睡觉。
害羞之处她还凑到我耳边说他们亲了。
听官月说这些的时候,我才发现陆宴以前为我做的那些就是个笑话。
光是见父母和朋友这项,我的那些台风天生病、家门口教训流氓根本不值一提。
我竟然还自作聪明地设计什么一曲误周郎顾暗示他。
三年前陆宴就知道自己有婚约,那个因猫结识的午后好像变得也没那么纯情难忘了。
我直直地望向陆宴,他垂着眼,身子微微侧向一边。
他的心虚仿佛在无声地承认,过往曾经的美好瞬间,当时只有我在展望,他早就做好了告别的准备。
当初他买来戒指半跪在地上替我戴上,轻轻地吻着我的手说爱我。
我记得当时无比感动,觉得自己一定是得到了老天的偏爱,才会有这么好的男友出现在身边。
5
「小胭,脚感觉怎么样,我爸妈让你下午一起出来吃顿饭。」
我抬头,发小温弦穿着白大褂,清清爽爽地站在病房门口。
官月惊呼,脱口而出:「你就是罗胭的男朋友呀。」官月拿手臂轻轻顶了顶我的手臂,揶揄道:「医生耶~」
温弦耳朵微微发红,似乎在等我的反应,目光又落到陆宴的脸上,他只温柔地笑了笑,不急于否认:「谢谢你们把小胭送来医院。」
官月有些不好意思,嘿嘿道:「应该的应该的,毕竟是我撞的人。」说完,她又直勾勾地看着温弦,惊喜道:「你们一定谈了很久吧,都有夫妻相了,还是那种长的都很好看的夫妻相。」
陆宴倏忽间变了脸色,脸上咬肌哪里动了动,声音低哑:「小月,不要乱说话,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让罗小姐好好休息。」
他说完又来盯着我的表情,似乎在寻找某些证据。
官月为自己冒失的言语低低说道:「抱歉,我还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呢,我就是比较好奇你男朋友长什么样子,因为你真的很好看。」
官月的表情很单纯,单纯到我都有些心虚,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就是我的前男友,她应该会很难过吧。
我心里有些泛酸,陆宴这么着急走,很大程度是害怕官月发现我和他的事情吧,毕竟这个小公主太单纯了,没有哪个男人会舍得让公主受伤的。
「你不用抱歉,我就是罗胭的男朋友。」温弦抽出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的一只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声音温暖干净:「冒失鬼,我爸妈要是看到你受伤了,又该说我了。」
官月扯着陆宴的手:「看吧,我就说是情侣,都见爸妈了。」
陆宴看不出情绪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阴沉沉地开口:「女朋友受伤了到现在才来,未免太不尽职了吧。」
陆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不友善,官月慢一拍没察觉,还替温弦说话:「我听说医生都很忙,你肯定也是这样,你们都见父母了,是不是准备结婚?」
陆宴在听到结婚两字,微微一愣,眉宇间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官月似乎很喜欢我,仿佛是多年未见的好友,对我毫无防备。
「你要结婚,我也要结婚,到时候你跟温医生一起来我的婚礼吧。」
闻言,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一阵剧烈咳嗽。
温弦和陆宴几乎是同时过来,只不过陆宴被温弦挡回去了。
温弦轻轻地拍着我的背,端着水杯喂到我嘴边,像哄小孩似的:「慢慢喝。」
陆宴迈出的一步终究是退回去了,那只戴着婚戒的手攒成硬邦邦的拳头。
我喝了一口水,不敢去看温弦,却在心里感激他。
我故意躲过官月的邀请,慢慢地说到:「我其实没那么快结婚……」
「这样啊,那你能跟我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你知道的,我跟阿宴是包办婚姻结缘,你们的肯定很浪漫吧。」官月一脸憧憬。
她是真的小孩子心性,总以为爱情像小说那样惊心动魄。
我求救地看了眼温弦,他唇角微勾,帮着我圆谎。
6
不得不说温弦骗小孩的功夫还是一流的。
讲故事半真半假参杂在里面,弄的我都以为是真的了。
「我和罗胭是发小,父母都认识,我高中在篮球队,她是我们班班长,高中三年我一直暗恋她,后来读书去了不同的城市,联系就少了,之后她研究生考到了我工作的城市,我看准机会就死皮赖脸地追求她,今天是我们正式交往的……」
温弦看了眼我还有陆宴,停顿了几秒才说:「正式交往的一个月,小胭我没记错吧。」
编的挺好的,正好也是我和陆宴分手的一个月。
不知道为什么温弦说到暗恋这件事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幕。
那时候学校正举办运动会,温弦是主力,穿着黑色篮球服,球场上大汗淋漓带领班级男生拿下篮球赛冠军,温弦绝对是学生时代暗恋文的天花板。
永远都是别人在暗恋他,他不可能暗恋别人。
某天下晚自习,同桌跟我说有表白现场让我去看,我一去发现围观表白现场的人很少,准确来说,只有三个人。
温弦捧着一束花,面前站着一个女生,我成了多余的吃瓜群众。
在温弦还没说话前,我做了个抱歉的手势退了出去。
时光一晃,我们从高中生未成年蜕变成了大人,他成了年轻富有盛名的医生,我两次考研终上岸,归来仍是学生。
我跟温弦在京市的第一顿饭就是在我失恋的时候,他说我来京市一年多了,该请他这个发小吃饭,结果吃着吃着我就喝酒了,还喝醉了。
失恋的后劲太大,我都不记得那晚自己是如何发疯的,温弦又是如何把我扛回家的。
他没见过陆宴,但是却在刚刚进来那一瞬认出了对方,甚至还很聪明地替我遮掩。
……
陆宴带着官月走了,官月走之前还拉着我的手说会再来看我。
我心想可别了。
人走以后,温弦抱着手臂说:「那个人就是陆宴?」
我垂头丧气地点点头说是。
温弦摸摸我的脑袋:「整理整理心情,一会带你出去吃饭。」
跟温弦的爸妈吃饭就像是和自己爸妈吃饭,整场的氛围很温馨,温弦妈妈给我包了个红包说是消灾。
接过红包那一刻,我忽然想起去年过年的时候陆宴给我包红包,他说年年岁岁都会给我包红包,直到我成为陆夫人。
可是我们的关系却止步于今年夏天,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那个在林荫道下在车里休憩的男子,慵懒的猫咪,一见钟情的震撼通通消失不见。
京市的夜景繁华,此刻在某处豪华的大平层里陆宴是不是正在哄着他的小公主呢……
我的腿伤好了以后,温弦约着我去公园划船,说是散心。
公园里男男女女全是情侣,看着更闹心了。
「你确定这是散心,不是以毒攻毒?」
温弦给予我一个肯定的眼神:「孺子可教。」
正挑着小船呢,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罗胭,太好了,你们也来这里划船!」
一点也不好,官月兴高采烈地朝我这里跑来,身后的陆宴神色沉沉,视线在我和温弦之间来回,仿佛他是来捉奸的。
官月牵着我的手,还是和上次那样活泼干净,说实话,我有点明白陆宴喜欢她哪点了。
纯粹,那种至纯至净的品质,让人忍不住想去靠近。
所以在她的纠缠下,我稀里糊涂的上了跟她的小船,然后因为这位大小姐过于激动,我们两人的小船翻了。
我不会游泳,掉进水里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就要死了,挣扎的间隙,我看到了陆宴。
他从我身边游过去了,选择先救官月。
等他再折返回来救我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往下沉了,从所未有的恐惧,我还不想死……
再次醒来时,温弦正在给我做心肺复苏,看到我吐水醒后,他红着眼一滴泪砸到我脸上,不停地对我道歉:「抱歉,小胭,我应该看着你的……」
原来在我和官月在湖里划船的时候,正好有个老人晕倒了,温弦过去帮忙,耽误了许久才回来。
温弦这么愧疚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我小时候就差点溺亡,是当时我爸不放弃给我做心非复苏才活过来的。
边上的官月也被吓傻了,靠在陆宴的怀里,流着眼泪跟我道歉:「都怪我,对不起,罗胭……」
陆宴轻声安慰:「小月不关你的事,不怕。」
此刻我彻底绷不住了,脑海里不断浮现陆宴从我身边毫不犹豫地游向官月,那一刻我真的很怕死,我自私的以为他会第一时间选择我。
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地位,陆宴第一个救的人是他的未婚妻。
我……根本不算什么。
陆宴来看我时,我已经紧紧缩在温弦的怀里,因为恐惧身体不停地在发抖,下一秒我吐了,中午吃的食物再到最后的胆汁。
温弦紧紧地抱着我,不断安慰:「不怕不怕,我在,不要想以前的事情,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陷入十几年前在水库溺水的记忆里,水不停的灌入我的口腔和鼻腔,我想呼吸,可是好像被什么东西彻底堵住了。
陆宴也开始紧张起来了,「她……怎么会这样?」
官月一脸关心:「是呀,要不把她送去我家名下的医院吧,我……」
温弦抱起我,语气非常不客气打断:「小胭小时候溺过水,我希望你们以后别再来找她了,你们两个已经把她害的够惨了。」
我靠在温弦怀里,眼睛闭着眼泪还在往外流淌。
根本不敢哭出声,梗咽道:「好丢脸。」
8
温弦把我送回家,给我煮了青菜粥。
见我还在吸鼻涕,拿汤匙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还哭,刚才是谁说丢脸的。」
我用力擤鼻涕,用擦完的鼻涕的纸巾砸他:「你刚不也哭了……」
说这话的时候,温弦端粥的手顿了顿,而后又拿着勺子搅拌冒着热气的粥,眉头一瞬间舒展开,有些害羞地抿了抿唇,语调平常,说的内容却让我震惊。
「不装了,罗胭,我喜欢你,从今天开始,要追你。」
家里白色的窗帘被风吹起,落下一片阳光,小橘子慵懒地趴在哪晒着太阳,尾巴舒服地左摆右摆。
我要张嘴说话,温弦就塞一口粥进来,直到我吃完粥,也没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
但是我确定,自己脸红了。
粥吃到胃里感觉心也暖了,失恋的痛苦仿佛被某种上天派来的礼物安抚住了。
我对温弦起初的感激慢慢转化成了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照顾好我,温弦走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睡眠也变好了,晚上起夜的时候客厅沙发里坐着一个人,外窗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他的身形。
我试探地问道:「陆宴?」
下一秒他一把将我拉过去,压在沙发上,他身上的酒味非常重,像是一个人喝完了整瓶的威士忌。
「你半夜发什么疯,这是我家!」我越是挣脱,他抱的越紧,小心翼翼地道歉。
「胭胭,我错了,我不知道你小时候溺过水,我好想你。」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叫温弦的,你就是为了气我对不对,气我有了未婚妻,但是我没办法,家族的利益我不能无视,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这段时间的怒火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我朝着陆宴的耳朵重重的咬了一口。
陆宴终于放手,我再往他胸口上补上一脚,直接将他踹翻下沙发。
陆宴错愕的看着我,似乎从未见过我这么粗鲁。
「胭胭,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
我站起身,开了客厅的灯,刻意跟陆宴保持距离,很冷淡地看着伤神的陆宴。
脑海里闪过从前许多美好的画面,但是这段感情也只能走到这了。
「你说你喜欢我,那你是想让我当你的情妇,好啊,你跟我说说你每个月能给我多少钱,又能给我几套房?」
他微微低头:「我知道你要的不是这些。」
我笑了,「既然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你的喜欢又值几个钱?陆宴,我不是傻子,这世界上没几个人会愿意放弃祖辈积累的财富,只为了所谓的爱情,你出身高干家庭,享受这个圈子里的特权,换做我是我,我也很难放弃这些。」
「我是明白人你也是明白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很恶心,以后不要再来我家恶心我了,滚吧。」
陆宴神情痛苦,眼底透着一层淡淡的水光。
「是我对不起你,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陆宴走了,他走路的姿势向来身姿挺拔,留给我的背影却是那样颓废。
9
从那以后,我再没哭过,这一年的热恋,我花了两个月走出来。
温弦自从和我挑明心意后,就开始了他的追求。
难得休息,温弦捧着一束花跟我沿街走着。
我看了眼他的花:「花不是给我的?」
他笑说:「是给你的,但是你得先听我说一件事情。」
我点头示意他说。
「你还记得高中的时候,你撞见我跟女生表白吗,其实那晚,是我要找人骗你去的,我要表白的人是你,但没成想有个女生杀出来跟我先表白了。」
「我承认当时自己怂了,看见你转身走了,我就以为你对我没意思,我仔细想过,要是被你拒绝了,可能连好朋友都做不成了,大学四年我一直没找女朋友。」
说着,他停住了,眉梢眼角全是星星点点的笑意:「虽然哥曾经也是校草一枚,承认暗恋你没什么丢人的,那个混蛋走了还有我,罗胭,这回我可比上次勇敢,收下我的花就要做我的女朋了!」
我正准备接下温弦的花束,花束却被人狠狠丢在地下。
陆宴双手捏着我的脸当着温弦的面吻下,还未等我推开,温弦的拳头就已经落在了陆宴的脸上。
陆宴倒在地上,嘴角带血,神情苦涩至极。
「胭胭,一个医生而已,你真以为他能给你未来。」
「我们才分手两个月,你就那么快找新的男人取代我,我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是你薄情还是我薄情?」
「胭胭,你给我当情人总比跟她过苦日子强,你到底懂不懂!」
字里行间全是优越感,他的意思是不跟着他跟了别的男人我就要吃苦受穷。
跟陆宴谈了一年,在她眼里我终究还是个可以为钱所打动的女人。
是了,在他们那个阶层的人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温弦不解气,硬着拳头又往上干,两人扭打在一起,很明显陆宴更占据上风。
温弦被摁在地上揍,我急了,抄起地上的碎砖头狠狠砸向陆宴。
陆宴下意识要还手,却发现袭击他的人是我,怔住了,他的眼中透着心碎。
我丢掉手里的砖头,转身去关心温弦,嘴里嘟囔道:「以前高中打篮球不挺厉害的嘛,怎么现在变的那么弱了,不会打架就别打,还要我帮你。」
温弦估计被打傻了还有心情笑出声:「两个打一个肯定赢啊。」
温弦一米八的个子硬是虚弱地往我身上靠,我个子虽然不矮,但也快被压死了。
「你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去你家上点药就好了。」
温弦说这话的时候往我身上靠的更紧了。
我扶着温弦想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身后的陆宴缓缓站起身,踉跄地走了几步过来,弯着腰轻轻扯了扯我的衣服。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着他眼中带着清晰的泪光。
「胭胭,你不要我了?」
「对,不要了!」
娃娃脏了,当然要丢掉了。
10
回到公寓,温弦在沙发上咿咿呀呀地喊疼,让他去医院他说不行,会被科室的人笑话。
我只能按照他的指示给他做一些基本的消毒处理,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活脱脱地成了他使唤的小婢女。
温弦心情大好,丝毫不藏着掖着:「小胭,你知道当绿茶是什么感受嘛。」
他摸摸鼻子:「他刚才打我的时候我没躲,硬生生迎过去的,好在你站在我这边,不枉费我一番心机。」
我抓着抱枕砸过去:「你疯了,万一打出什么个好歹怎么办!」
整晚,温弦回忆我拿砖头砸人的场景一边忍着伤口痛一边笑,他说以后陆宴再出现他就还当小绿茶。
我说不是到处都有砖头的,让他好自为之。
我扶额,这还是那个球场上让女生疯狂尖叫的高三十班校草温弦嘛?
温弦去上班了,我也陷入了写实验报告的忙碌日子之中。
一日,官月来找我了。
从她不在我面前蹦蹦跳跳表露真情开始,我就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了。
「罗胭姐,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去看看陆宴,他……他生病住院了。」
我刚要拒绝,她的眼睛就泛起了泪花:「当时知道宴哥一直隐忍喜欢的前任是你的时候,我伤心了好久,但是这是我和他的家族使命,不管是谁都没有资格去找一个两情相悦的人。」
「我想的很清楚,与其在这个圈子找一个不喜欢我的人过一生,还不如找个喜欢的,我喜欢宴哥,他在我眼里很好,所以我求你去看看他,让他死心,不要再拿自己的命去跟家族反抗。」
我叹了口气,点头同意了。
陆宴在一家私人医院养伤,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那一砖头打的重了,等看到躺在床上手腕上包着厚厚纱布还透着血迹的陆宴后,着实被震惊了。
陆宴原本暗淡的眸光忽然亮了起来,他见我的第一句便是告状:「胭胭,那天都是温弦那个混蛋自己撞上来的,我……」
「我知道,回去的时候他就跟我说了。」我还跟他笑了一会呢。
陆宴从病床上下来,也不穿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向我展示他的双手,唇色发白道:「你看,我手上没婚戒了,我现在自由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们都说我为女人割腕没出息,可是只有我知道,我喜欢你,我不想放弃你,我看不得别的男人拥有你,我们才是最相配的。」
我没去扶他,他反而像孩子一般仰望我,期待我此刻能给他一颗甜甜的糖果安慰。
「陆宴,你住的私人医院是京市最贵的私人医院,只有有钱有权的人才能住进来,你说你自由,可你依旧在享受家族带来的好处,你们家里的人说的没错,你为女人割腕就是没出息,我现在看到你这个样子,并不感动,你反抗家族的手段只有割腕,不觉得可笑嘛?」
「从你跟我分手再到公园溺水第一时间选择救的是官月起,你心里早就清楚,你舍弃不了家里祖辈给你积攒的财富。」
「我家不穷,但也做不到像你和官月那样富贵,谁的人生还没点过客了,我试过了,温弦是比你更合适更爱我的人。」
「早些死心吧,我最烦男人要死要活了。」
陆宴的眼神破碎空洞,举着的双手无力的垂下,缠绕的纱布血色越来越浓,空气中隐隐约约能闻见血腥气。
我走出病房后,官月进去了,没过多久便哭喊着让医生来。
自那以后,官月没再来找我。
直到我研究生毕业那天,远远地我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林荫道下,漆黑的车窗下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
温弦扭过我的脸亲了下:「宝贝儿,看镜头!」